她雖然放棄了夫君官至一品的夢,可也沒想著夫君什麼事都乾不了。
況且長子剛入仕沒多久,若是侯爺這會有個三長兩短,往後承安侯府就徹底廢了。一旦長子丁憂,又沒有打好基礎,往後如何能撐起侯府?
“這……這麼嚴重嗎?”孟氏再次確認道。
大夫點頭說是,“老夫不敢隱瞞夫人,侯爺的病治不好,隻能在家靜養。”
孟氏覺得天都塌了,忙讓人去把長子叫回來。
三房這裡沒熱鬨多久,江雲康就被叫到了正院。
當他聽說大夫的診斷後,心裡默默為孫良才鼓了掌。不過他和孟氏一樣怕承安侯這會死了,不然他要守孝,就得等下下次的鄉試,那可要等四年多快五年,可絕對不行。
江雲帆被人從翰林院喊回來,官服還沒換下,聽完母親說的,俊朗的濃眉緊緊皺在一起,確認真的治不好記之後,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明日我就去幫父親辭官。”
“既然大夫說父親要靜養,那就在府中靜養,一切以父親為重。”
二郎江雲啟擔憂道,“可皇上會不會以為是父親不滿裝病,再遷怒我們侯府?”
上一回貶官,就是被遷怒。
江雲帆低眉思索一會,抬頭時,目光正好落在江雲康身上,深吸一口氣道,“父親的事,大家都彆出去亂說。既然父親要辭官,往後承安侯府就得靠我們幾兄弟來撐起門楣,所以大家得齊心協力,知道嗎?”
承安侯一共有六個兒子,年紀都不算大。
江雲帆才入仕一年多,在官場還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時候。江雲啟領著武職,卻不是個上進的,往後也難有所作為。
接下來的四兄弟,江雲康和江雲傑隻是秀才功名,還得繼續科考才能有前程。
剩下兩個小的,就更不用看了。
一大家子的重任,全落在了江雲帆身上。
大家也知道往後侯府是江雲帆做主,都跟著說是。
江雲帆一臉的疲憊,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在這麼年輕的時候接手侯府,還以為會多成長幾年再說。可他現在隻能硬撐著,不然這一大家子都沒了指望。
就是等承安侯辭官後,侯府會徹底一落千丈。
光是有個侯府的爵位在,不過是維持著最後一點虛榮,並沒有實際意義。
人走茶涼,儘管承安侯還在,但也和沒了差不多。
向氏忍不住抽泣起來,六郎江雲成也怕得不知道該不該哭。
裡屋又傳來承安侯喊疼的叫罵聲,江雲帆心累地讓大家先散了,“三郎等等,我有話與你說。”
江雲康停住腳步,等其他人都出去後,他再走到大哥跟前。
江雲帆語重心長地道,“二弟是個武夫,他的心思比較粗糙,讓他來看顧家裡,我實在不放心。”
他說到這裡時,邊上的孟氏不由握緊拳心,但也知道長子說的是事實,忍著沒插話。
江雲帆又繼續道,“剩下的四個弟弟中,你最年長,且最沉穩,我也就隻能交代你。”
“下半年四弟要娶親,四妹妹也要出門子,都是要緊的事。我身上有官職在,很多時候都不得空閒,還得三弟多操心一些。特彆是幾個弟弟,你當哥哥的,若是他們有什麼做不好的地方,彆有顧忌。”
江雲康點頭說好,光是從大哥的表情上,就能看出大哥有多心累。
等江雲康走後,江雲帆再去看母親孟氏,“兒子知道母親向來對家裡庶出的幾個弟弟不上心,但如今我們侯府舉步艱難,父親又重傷在身,我希望母親不要為難三弟他們。如今三弟科考不錯,往後我也隻能指望三弟和我互相扶持,您能明白嗎?”
光是江雲帆一個人,想要在朝堂上走遠,有點太難了。
孟氏手裡擰著帕子,這些日子,她出門會客時,能感受到其他人對她態度的轉變。好些以前熱情的人,現在看到都很冷漠。
人情冷暖,就在這起伏之間。
孟氏咬牙道,“隻要三房不逾矩,我也不會沒事找事。”
“我相信母親說的。”江雲帆深感疲憊,他聽到父親還在罵人,本來想進去看一眼,但猶豫片刻後,還是選擇回了大房。
而此時三房裡,隻有江雲康和林氏。記
“這一回,侯府是徹底要敗了。”江雲康坐在林氏對麵。
林氏出嫁前,彆人和她說侯府有多好,往後她的孩子就是侯府的貴公子,比尋常人家都要好許多。
現在看來,承安侯府當初會和林家結親也是有原因的。落魄的侯府,總算到了最低穀的時候。
“明日大哥就會去幫父親辭官,皇上對侯府的印象本就不好,若是皇上真不高興,這次真有可能奪了父親的爵位。”江雲康說得比較慢,語氣很平淡,“如果,我是說如果皇上真的奪了父親的爵位,也請娘子彆太擔憂。”
“爵位本就和我們沒關係,這個事也不是我們能改變的。”
林氏比起以前看開了許多,她知道江雲康是怕她情緒太激動,把手放在江雲康的手背上,“沒了爵位也沒啥,我們本就不靠著侯府的那點俸祿吃飯。咱們有田產,有鋪麵,日子不會差。”
事實上,林氏說的沒錯。
三房的日子好壞並不會因為有沒有爵位而改變,在這之前,三房也沒吃到多少紅利。
林氏反而覺得沒了爵位也好,省得嫡母他們整日看不上她。不過這種心思隻是一瞬間,總的來說,還是不希望承安侯被奪爵,畢竟夫君要科考,頂著一個虛名,也好過沒有。
江雲康看林氏情緒正常,這才放心一些。
“天不早了,今日先休息吧。”本來考了案首,還是小三元,侯府該好好慶祝才是,但因為承安侯的這個事,三房也不好再慶祝。
江雲康和林氏一塊躺下,他們倒是很快睡下,正院的承安侯和孟氏則是一夜無眠。
在天快亮的時候,林氏突然腹痛,等她醒來覺得不對勁,伸手摸了下,被褥已經濕了,她喘著粗氣,趕忙伸手去拍邊上的人,“三……三爺,你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