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了年紀,沒精力撐太久,便讓太子去招呼眾人。
一頓瓊林宴下來,江雲康也算是和皇上說了兩句話。
目前給皇上的印象嘛,應該是稍微好一點。江雲康心裡這麼想後,又端起酒盞多飲了一杯。
瓊林宴結束,江雲康還是和文渝兩人一起出宮,左舒亮喝得有點醉,是兩個內侍攙扶著出去。
出宮上了馬車後,過了橋,江雲康才長長地吸一口氣。宮宴菜肴雖多,卻不敢大口吃,還要講究坐姿,他這會腰酸背痛,隻想快點回家。
文渝不勝酒力,好些人來敬酒,他這會醉醺醺地靠著張博宇。
張博宇倒是還好一點,“三郎,過些日子……”
“砰!”
不等張博宇說完,馬車突然被一塊石子砸中,車夫急忙停下,江雲康皺眉問怎麼了,同時推開木窗往外看。
見不遠處,翁行鑫滿臉通紅地瞪著他這邊,立馬了然。
他下了馬車,走到離翁行鑫比較近的地方。
“翁行鑫,你這樣是不是胸襟太小了?”江雲康笑眯眯地看著翁行鑫,見邊上有其他馬車經過,音量大一些,“我看你醉成這樣,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滾開,你少來貓哭耗子!”翁行鑫剛吼完,就踉蹌摔倒在地上,趴在地上嘔吐起來。
江雲康後腿半步,“行吧,既然你不要,那就在這裡坐著吧。四月底的夜晚,最多是一場風寒。”
說完,江雲康就上了馬車,讓車夫繼續回去。
“翁行鑫這個人,往後得提防。”江雲康和張博宇說完,又問,“你方才要說什麼?”
“我是想說,過些日子,我便要參加選官的考試。可我的名次不算很好,所以有些擔心。”張博宇現在是既高興,又心事重重。
“你好好考試,隻要名次還可以,候補到職務應該不難。”江雲康道,“你父親早就幫你謀劃,邱院長也會幫你的。殿試之後,不僅搖籃你的才乾,還有人情世故。”
說到選官,江雲康就滿為文渝慶幸,張博宇有個五品官的爹,但文渝的家世是不能給他加分的。
從結交人才,到請客送禮,都需要用錢去疏通,時代的無奈罷了。
想到這裡,江雲康不由伸個懶腰,就是馬車空間狹小,他舒展不開。
他離上任,還有三十天的假期。在這段時間裡,他可以稍微放鬆,也要為以後的發展做謀劃了。
雖然現在中了狀元,可做官和副屬性又不一樣。
以前讀書的時候,不需要太多的社交,但為官後,便要處理上下級關係,還要應酬。
想做個什麼樣的官呢?
直言不諱?大膽上諫?
江雲康沉眸思索。
木須先生說過,他的讀書,更多的是位他自己而讀。
這一點,他不可否認。
但聽到文渝他們暢談百姓民生時,江雲康又會強烈地想去參與。
在內心裡,他或許也有兼濟天下的誌氣。不過嘛,在處理好個人生活前,他感覺自己還做不到那麼大氣。
承安侯府給了江雲康一個不高不低的門檻,侯府庶子,到底比平頭百姓的起點要高一些。
隻不過,侯府給的助力太少。
那日孟宏麟的話,江雲康還猶在耳邊,這往後他要是真爬的太厲害,孟家怕是會有些阻礙。
不過嘛,既然費心費力中了狀元,且不說往後要怎麼當官,但一定要當大官!
至少,他得踩住孟家才行。
思緒這麼一轉,馬車到了木府,幫著張博宇把文渝扶下馬車,江雲康才轉身上馬車。
書硯坐進馬車,他沒有跟著進宮,不過一直在宮外等候。
“三爺,今兒個,小的才知道揚眉吐氣是什麼滋味。”書硯笑容燦爛,“您進宮後,小的隻是坐在馬車外,有人看到是承安侯府的馬車,立馬就過來搭話。好些人還會給小的送銀錢,這放以前,可從來沒有。”
“當然了,您吩咐過的,這些銀錢小的都沒要。”
“這才剛開始呢。”江雲康往後靠去,“雖說我起點比較高,但也隻是個從六品的小官,一年的俸祿不過五十兩銀子,裡正一品還差得遠著呢。”
五十兩銀子,也就是三房兩個月的月銀。外邊對翰林院有個稱呼,就是“窮翰林”,沒有油水,就是名聲好聽。若是不貪,在京城這種地方,得很節儉才行。
不過,江雲康要的就是當官的名聲,他是不會去當貪官的。這便是娶個有錢娘子的好處,不然一年五十兩銀子,他還得去找財路。
馬車徐徐朝承安侯府駛去,夜深了後,街道上看不到一個人,偶爾才會聽到野貓的叫聲。
回到承安侯府時,江雲康已經累了,回屋洗漱後便歇下。
之後幾日,便是會客、祭祖等事。
原以為會輕鬆一點,但連著五日後,江雲康感覺比讀書還要累。
送文渝出城回鄉後,江雲康從大哥那裡聽說了一件事。
這日大哥休沐,江雲康本來是去見見大哥。
但大哥和他說,新餘的戰事不太順利,而徐放和木疆就在新餘。
書房裡,江雲康和大哥隔著書桌坐著,“我聽人說,本來一個多月前要送去新餘的糧草,前幾日才送去,可是因為這個?”
江雲帆搖頭道,“軍糧每年都會遲一兩個月,但新餘這遭到的進攻格外猛烈。聽雲啟的上司說,新餘……這次很難說。”
新餘是北狄入侵的一個重要關卡,若是新餘失守,在新餘之後的四個郡縣都會麵臨危險。一旦在新餘拉開一條口子,曆朝的江山便會岌岌可危。
江雲帆繼續道,“去年水災,朝廷收上來的賦稅少了半數。不說征兵,就是送去邊境的補給都比往年要少。這種情況下,確實很艱難。”
江雲帆也在翰林院,對皇後的起居比較了解,往後江雲康很有可能要去記錄皇上的起居。
現在說起這個,江雲帆也是提醒弟弟,“在翰林院,你能時常見到皇上。我知道你和徐放他們的關係好,但有時候,勸諫的話也要適可而止。”
江雲康不理解,“都到了這個時候,皇上不該徹夜難眠,想儘辦法去禦敵嗎?”
“皇上已經派了支援去新餘。”江雲帆歎氣道,“但前提是,在支援到達新餘前,徐放他們得守住新餘。若是守不住,先被問責的必定是新餘的那些守將。”
就算是因為朝廷送的補給太少,新餘無法征兵買馬,可新餘也不能失守。一旦失守,錯就在那些守將。江雲康聽得,心頭堵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