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輕舟拔毛的手頓了頓,“徐放倒是知道,他一個國公府的世子來從軍,這麼出名的事,我自然知道。他就在新餘北邊的關卡,聽說之前攻城時,他拚得最狠,受了點傷,但人沒事。”
江雲康聽到人沒事,剛提起來的心弦,才放鬆一點,“那木疆呢?”
“木疆倒是沒聽過,我也剛到新餘沒多久,還沒怎麼和軍中的人打照麵。”白輕舟拔完雞毛,用水洗了洗,再開始切塊,“你要想找人,等明日讓虎頭就幫忙打聽,隻要在新餘附近,肯定能找到。”
“不著急。”
看到府衙破成廢墟,江雲康也沒工夫去和木疆他們敘舊,而且木疆和徐放肯定很忙,還是先把眼前的情況給處理了。
見白輕舟要把雞肉直接丟鍋裡煮,江雲康忙起身道,“還是我來,白大哥你去燒火。”
“你行嗎?”白輕舟狐疑地看著江雲康。
雖然他自己做的不好吃,但總是有做過,他想,江雲康出身侯府,應當沒動手做過飯。
但江雲康有做過飯,不是這輩子而已。上輩子一個人過一段時間,經常會煮點東西吃,手藝比不上酒樓的大廚,但肯定比白輕舟要好。
江雲康把雞塊用酒焯水,再重新燒水煮雞。
在水開時,書硯和虎頭還沒回來,白輕舟咦了一聲,“我記得錢莊就在不遠處,怎麼去了那麼久?”
“或許路上有什麼事,被耽擱了。”江雲康倒是沒想太多,但他剛說完,就看書硯急匆匆跑回來,“怎麼了?”
書硯麵色漲紅,眉頭緊皺,“三爺,那個錢莊換了咱們的銀票,然後說是我們給的假銀票。可那明明是三奶奶特意幫您去管來的,咱們路上來也可以用,小的懷疑他幫我們換了,那掌櫃的二話不說就叫人打我們出來。虎頭哥氣不過,把那家店的掌櫃的,踩在腳下了。”
林氏怕江雲康到新餘太苦,明著給了兩千兩銀票,又偷偷在江雲康的箱子底塞了兩萬兩銀票,都是林氏新去錢莊換的,全是一百兩的額度,就怕太大額度的,江雲康不好用。
那兩萬兩,還是江雲康走到半路,要換衣裳時才發現。當時江雲康心裡酸酸的,他來新餘,讓林氏擔憂太多了。
故而江雲康很有錢,隻是這些錢,不好亮出來。
白輕舟聽到這話,瞬間丟了手中的木柴,“走,我們看看去,誰他娘的敢給老子下馬威!”
走了兩步,又不忘叫小廝盯著鍋裡的雞肉,好不容易做的雞肉,絕不能煮壞了。
江雲康也跟著去,幾個人拐過一個彎,就看到“廣彙錢莊”的招牌。
在這條街眾多的損壞房屋中,唯獨廣彙錢莊沒什麼影響,看著格外突兀。
還沒進錢莊,江雲康就聽到一個人在大聲嚎啕。
走到門口,便看到虎頭粗壯的胳膊,緊緊箍著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
“虎頭,鬆開。”白輕舟邁過門檻,走到了錢掌櫃前麵。
錢掌櫃被鬆開後,無力地跪在地上狂咳。
江雲康皺眉看著錢掌櫃,虎頭動了手,事情便有點難辦。
看白輕舟握緊拳頭,江雲康忙往前走一步,半個身子擋住白輕舟,看著錢掌櫃問,“掌櫃的,你說我們的銀票是偽造的,你可能說出個所以然?”
錢掌櫃捂著喉嚨,被兩個夥計扶著站起來,“我在錢莊做事十幾年,是真是假,一眼就能認出來。兩位大人莫不是想用官職壓人?”
深吸一口氣,錢掌櫃黃豆大的眼睛看看江雲康,又看看白輕舟。
“就事論事,沒人要用官職壓你。”江雲康想到曾鵬飛和他說的那些話,不動聲色地深吸一口氣,“我乃朝廷命官,我用假銀票,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既然你說我們用了假銀票,總要說個所以然。”
“掌櫃的,今兒個我剛到新餘,這個事要是不說清楚,往後我也不能在此為官,你也不好開錢莊。”江雲康手往外一擺,錢莊外已經圍了一些人。
錢掌櫃往外看了一眼,見確實來了幾個人,聽江雲康的語氣,他覺得江雲康是個比較強硬的人。不過江雲康看著就是個白弱書生,他早就打聽過,隻是剛入官場的新人,他覺得江雲康是在強裝鎮定。
“江大人,您可以再拿出剛才的銀票。每個錢莊的銀票,都有特定的辨偽記號,隻要您拿出來,大家夥都能看出來。”錢掌櫃想到方才挨了兩拳,心中冷笑,毛頭小子想和他鬥,門都沒有,“您可不能想著我這裡是錢莊,往後都讓我供著您使銀子吧?”
“自然不是。”
江雲康神情淡定,“那我問你,我給你的銀票,是哪個錢莊的?”
“如果我沒記錯,是大通錢莊,但是銀票的紙不太對,所以是假的。”錢掌櫃很肯定地道。
這時,江雲康從書硯手中接過兩張銀票,舉起右手的,“方才你說假的銀票,確實是大通錢莊,便是這一張。但這張銀票並不是我給你的,而是你們故意換了。”
江雲康又舉起左手的銀票,“我給的也確實是大通錢莊,不過卻是月初新印的,這是我娘子特意給我換的。因為娘子數銀票那日,手上不小心沾了胭脂,倒不如來找找,看看錢掌櫃的櫃台裡,有沒有一張大通錢莊新印的銀票,又沾了胭脂的。”
江雲康說完,就把手中的假銀票丟向錢掌櫃。
曾鵬飛說的果然沒錯,新餘人魚混雜,他才剛到,這個錢掌櫃就想給他下馬威,看來背景很深。
錢掌櫃換銀票時,雖然看了一會,但現在看江雲康那麼自信,心中不確定江雲康給的有沒有胭脂印。
“掌櫃的怎麼不說話了?”江雲康笑得從容,他往門口走兩步,對著外邊的百姓們道,“大家夥也來評評理,既然掌櫃的說我用了假銀票,但我知道我沒有。隻要把今日櫃台的流水拿出來,若是有我說的,便是我對。但找不到我說的銀票,我便立馬離開新餘,回京城和皇上請罪。大家覺得可行嗎?”
“當然可以!”有人馬上接話。
“是啊,這有什麼不可以,我們大家夥都幫忙看著。”
新餘的百姓也想知道新來的通判是個什麼樣的人,若是來的貪官,他們也要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