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承安候快不行,江雲帆立馬拔腿往正屋衝去,麵色凝重且慌張。
江雲康倒是沒那麼大反應,等大哥跑遠了,才小跑追去。
等他到正院時,還沒進屋,就聽到向氏的哽咽聲。
但沒有多久,便是孟氏凶向氏的話,“哭什麼哭,還沒到時候,哭給誰看?”
孟氏剛說完,就看到江雲康打簾進來,沉著臉道,“三郎好生悠閒,來得這般慢。大郎已經進了裡屋,倒是快些吧。”
江雲康沒和孟氏爭這個口舌,他往裡屋走時,林姝過來挨著他道,“今早時,父親就不太好,嘴裡一直念叨著大哥。中午便沒吃東西,到了方才突然說要吃飯,大夫便知道不好,這才急著讓人去喊你們。”
夫婦倆進裡屋時,大哥已經跪在床前,他們並沒有上前,而是默默站在江雲熠和江雲成身後。
“大......大郎啊。”
承安候麵如枯槁,看不到一絲血色,他的手被江雲帆緊緊握住,“我是看不到你入內閣了,但......但你要爭氣啊,咱們承安侯府,全都得靠你的。”
說到這裡,承安候的眼角滑下一滴淚花,江雲帆看到後,更是淚流滿麵。
對江雲帆這個嫡長子來說,是集全家萬千寵愛於一身,他幾乎得到承安候所有的父愛的期盼。
他與承安候,和江雲康與承安候,那是完全不一樣的感情。
就算知道父親做事有失偏駁,但江雲帆隻會規勸,而不會去責怪父親。
父親在江雲帆這裡,還是一個比較親厚的身份。
故而在父親落淚時,他才會難過地跟著哭。
而江雲康,則是一滴眼淚都沒有。
他對承安候,沒有深厚的感情,隻有厭惡。
現在承安候撐不住,對他來說,也沒能影響他的情緒。
林姝倒是跟著掉了兩滴眼淚,不過是被其他人帶的,聽到彆人哭得傷心,這才有點難受。
承安候雙眼迷離,他其實不舍得離開這個世界。
兒子們眼看著要飛黃騰達,若是他繼續活著,指不定能有個加封。
但他癱得太久,久到受了太多的折磨。
現在回想起來,承安候還是怨恨,恨老天爺對他不公,憑什麼就他落馬癱瘓。
“大郎啊。”承安候說話含糊,“往後我不在,長兄如父,你要看好幾個弟弟,彆讓他們惹是生非啊。”
“還有,萬事都不如你自個的前程重要,你要記得,為父一輩子的指望,都在你身上。”
江雲帆連連點頭,哭著問,“父親有什麼要和幾個弟弟交代嗎?”
“沒有了。”承安候微微搖頭,“沒什麼好交代的,為父隻是惦記你。”
一家子兄弟,除了死去的老四,屋裡還有五個。
老二老三都成家,老五老六還沒成家。
那麼多兒子,承安候口中卻隻有一個大郎。
林姝稍稍轉頭,看了眼夫君的神色,握住附近的手。
江雲康輕輕搖頭,小聲道,“沒事。”
說完,江雲康抬頭看了眼承安候的方向,聽承安候又讓五弟過去時,便看到二哥悄無聲息地握緊拳頭。
一家子兒郎,偏心倒也不少見。
但同樣是嫡子,江雲啟這會就顯得空氣多了。
江雲熠跪在床前,看父親張嘴想說話,卻聽不到聲,著急地起身湊過去,卻隻聽到一個“五”字,他問父親說什麼時,可父親卻不動了。
“父親?父親!”
最後一聲父親,劃破正院的上空。
不一會兒,江雲熠悲慟大哭。
大夫上前驗查,確認承安候咽氣後,便和江雲帆歎氣搖頭。
一時間,屋子裡是此起彼伏的哭聲。
江雲康跟著哭,眼眶倒是濕了,但沒眼淚。
承安候咽氣,喪事用的東西,前幾日便準備好,胡氏是個辦事麻利的,立馬帶著人開始忙前忙後的操持。
孟氏是病了,向氏想要出頭幫胡氏做事,但連著犯了兩回錯,胡氏便去找了林姝。
林姝本不想在這個時候出風頭,侯爺已過世,夫君守孝的折子已經遞了上去,沒了官職,不好再張揚。
不過胡氏來請了兩回,又頗有禮貌,這才答應幫忙出麵操持。
承安侯府掛起了白幡,皇上也批了江雲康三兄弟的折子,二十七個月的孝期說起來挺長的,兩年多的時間了,什麼都可能改變。
不少人為江雲康兄弟感到歎息,特彆是木須和林全福。
林全福聽說承安候分家不給自個女婿分時,當時就說承安候死得不好,“這糟老頭,就該癱在床上一百年,死了反而給人添麻煩。三郎正是最得聖眷的時候,若是承安候晚死個五年,三郎指不定能當二品大官了。”
“活著的時候對三郎一點好都沒,死了還要害人。他不給三郎家財,我來給!”
木須也頗為惋惜,上門吊唁時,特意把江雲康叫到隔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