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沈晚適應性極好, 一時間也有點接受不了自己一早馬甲就掉了的事實。沈川走了以後她盯著寫來下的原劇情看了許久, 也弄不明白這劇情線怎麼會越長大越叛逆,還生出了胡亂改戲的想法。
一想到她曾經在陸湛麵前演戲, 陸湛還懷著不知道什麼心情配合著她表演, 沈晚就想買上十本八本《寵愛》的原書, 用上十大酷刑狠狠地教育劇情線一番。
但這個想法終究隻能是想想, 沈晚無奈地歎了口氣。但這件事在心裡梗著多多少少會有些彆扭和尷尬, 尤其是在麵對本人的時候,因此當陸湛又遞了帖子邀她出去時,沈晚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梔初疑惑得很:“小姐, 您在家裡也是學規矩學掌家, 好不容易才有了出去的機會,還是雍王殿下親自寫的帖子,為什麼不去啊?”
沈晚瞥了一眼她天真爛漫的.小臉, 思索了片刻給出了一個梔初無法拒絕的理由:“見麵次數多了就該煩了,我這是在維持新鮮感,你還小,不懂。”
“真的啊?”梔初將信將疑地問了句, 又自顧自地小聲嘀咕, “好像也有點道理。”
沈晚將後半句話聽進耳朵裡,這才鬆了口氣。
彆看梔初年級不大, 好奇心卻不小, 更難能可貴的是她還有一種不問出答案、不被說服就不罷休的精神。沈晚之前被她纏著問沙雕的事情問得一個頭兩個大, 已經很好地見識了梔初這個精神, 實在是怕了。
好在,這次的借口倒是把梔初給唬住了。
過了片刻,梔初才一臉為難地詢問:“可是,小姐您不去的話總要有個合適的理由吧?不然殿下多想了怎麼辦?”
沈晚很想吐槽一句:無論她去不去,依著陸湛那個愛腦補的樣子都必然會多想的。但想了想,她還是給了一個比較合適的理由:“先前荷白和木蘇不是說我體虛嗎?就說我最近身子不適,不便出門。”
梔初眨了眨眼,突然笑了:“那小姐……要是殿下太擔心您,要來探病怎麼辦?”
隨著她的話,沈晚腦海裡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了陸湛前來探病的畫麵,整個人都抖了抖,轉眼又恰好瞧見桌上的藥碗,想到陸湛安插在府裡的那兩個眼線,頓時放棄了這個想法。
有氣無力的,沈晚擺手道:“就說最近天氣太熱,我不想出門。”
梔初隱約覺得有些不妥,但見沈晚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又不忍心再反駁,隻能略顯糾結地去回稟了。
梔初雖然偶爾會顯得不夠穩妥,辦起正事來卻不含糊。沈晚的理由太直白生硬,梔初自己琢磨著潤色了些才回了帖子。但無論言辭多婉約,語氣多懇切,拒絕終究是拒絕。
陸湛滿心期待地拿到回帖,卻沒料到會是個拒絕的答複,一時間不由多想了些。
偏巧,梔初的回複還顯出一種耐人尋味的微妙感,陸湛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卻因為沒什麼經驗而分辨不出其中的態度,最後隻得趁著請安的機會拿給皇後看了看。
“你這孩子……可真塊榆木疙瘩。”皇後捏著回帖,佯裝惱怒地瞪了他一眼,“這才八月,天正熱的時候,你是想讓人家小姑娘胭脂水粉糊一臉嗎?”
陸湛依舊有點不能理解,“不是天熱身子不適嗎?怎麼就和胭脂水粉扯上關係了?”
李嬤嬤端了精巧的冰碗來,聞言頓時笑了:“殿下喲,這天熱怎麼會和胭脂水粉沒關係呢?你想想,人家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門,被太陽一曬,妝容都花了,擱在您身上,您會願意出門嗎?王妃這說不定是向您撒嬌呢。”
聞言,陸湛一怔。
他一開始就覺得有點奇怪,上一次遞的帖子是沈晚親手寫的回複,木蘇近來雖然鮮少傳來消息,這點卻是明確寫到的。
這次看到是人代筆,他還有點奇怪來著,眼下再看,難不成是沈晚並非不想出來,而是怕在他麵前花了妝?
想到這,陸湛的嘴角便情不自禁地往上揚了揚。
皇後還在那裡捏著回帖提點他:“你自己瞧瞧,這帖子上寫得多清楚了——‘並非不願,實是天氣太熱’,也就你還在這裡胡思亂想,質疑人家的心意。”
陸湛一時沒防備,又被喂了一大口糖,甜得表情都失了控,揚起的嘴角怎麼也落不下去。見皇後和李嬤嬤都一臉打趣的表情看著他,他不徐不疾地舀了勺冰碗裡的葡萄,掩耳盜鈴地遮住嘴角的笑意,略微彎起的眼睛卻就那麼暴露在空氣裡。
皇後和李嬤嬤對視了一眼,啞然失笑。
過了半晌,陸湛非但沒有收斂,反而笑意更勝,皇後實在有點看不下去了,忍著笑意故意數落他:“你也彆光胡思亂想,然後在這傻笑,萬一人家沈家姑娘是真的身子不適呢?”
陸湛麵上的笑意一僵,下意識偏了偏頭。
眼下恰逢午間,夏日的陽光燦爛明媚得很,即便窗子上都糊了層用來遮擋的薄紗,也能讓人隱約感覺到那種灼熱的溫度。陸湛眼裡多了點思量,臉上的笑意也一點點收了起來。
皇後滿意一笑:“這就對了,身為人家夫君,總得體貼一點,不然人家和你過一輩子,光看你的人好看麼?”
聞言,陸湛立刻有些頭疼。
他母後哪裡都好,就是在經年累月下對昭文帝多少有些不滿。這不滿又不能對外人說,聽眾便隻剩下了他和李嬤嬤。尤其是他,但凡哪裡做得不好了,就要被長篇大論地念叨許久。
久而久之,饒是陸湛耐心不差,也被數落到不想再聽。眼見皇後還有繼續下去的趨勢,陸湛不得不出聲打斷她:“母後,我記得各府的冰都是有限製的?”
這句話倒不是陸湛臨時起意用來轉移皇後注意力的,事實上在皇後提及沈晚可能會熱到身子不爽時,他就在琢磨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