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明白了前因後果,趙橙都不知道該說張媳婦是聰明還是愚蠢了。
聰明是因為她還懂得用這麼多小手段禍水東引,愚蠢是因為她的方法說到底還是太容易被拆穿了。
張媳婦哪裡來的自信認為趙橙會因為可憐同情她就一力承擔起借了兩塊錢的罪名?如果趙橙是個男人,她還能認為張媳婦憑借的是她的眼淚跟楚楚可憐的美色。
可惜沒有如果,趙橙也是個直得不能再直的女性。
所以趙橙一點沒含糊地眉頭一皺雙手一叉腰,為自己辯解,“你被問得沒辦法跟我有什麼關係?怎麼就成了我借你錢了?明明是你想跟我借,可開口就是十塊錢,滿村裡誰也不可能一拍手就輕輕鬆鬆借給你啊。”
劈裡啪啦把話一說完,趙橙果斷把槍口對準了這會兒端著一副置身事外姿態的彭嬸子,“彭嬸兒你也跟著一起來跟我追債到底幾個意思?上午對著張媳婦拍胸脯作保證地是你,現在怎麼又扯到我頭上了?還是說你們就是看我剛來仙女村沒兩天,是個好欺負的新媳婦是吧?”
好欺負的新媳婦?這個話誰敢認為啊,昨兒趙橙在彭大花那裡可以說是一戰成名,雖然當時沒人跑來看熱鬨,可附近鄰居聽得認真得很,轉頭一下午還沒過完呢林建成新媳婦不好惹的話就已經傳遍滿村了。
恰好今天趕了棗子鎮的集,相信趙橙過門第二天就大戰婆婆的威風戰績就能傳出好幾個村去——指不定連襖子山趙橙娘家那邊都能有所耳聞。
彭嬸子沒提防自己被趙橙點名拎了出來,有心想說兩句,可“我我我”幾聲才發現自己好像還真沒話好反駁,隻能轉頭對張媳婦跺腳,“哎!我早就說了建成媳婦不是這種人了!再說了上午趕集的時候我們都是一起的,就中午那麼點時間建成媳婦咋可能偷偷摸摸來張家找你借錢!”
這種馬後炮行為很讓人不屑,不過習慣了就好了,趙橙對此一點不意外,當初她還看見過有人前幾天才打了架,過兩天就能在村口聊八卦的樹下瞅見雙方又喜笑顏開地坐在一起說話。
隨著彭嬸子的炮口對準,張老婆子跟趙橙緊隨其後,張媳婦頓時被三人炮轟,最後習慣性抽泣變成了捂臉真哭。
一點不給兒媳婦麵子的在外麵把人給收拾了一頓,張老婆子這才扭頭朝趙橙笑了笑,乾脆利落的一擺手,“建成媳婦才嫁過來,家裡該是菜地都還沒挖?等會兒我讓小草給你送籃野菜來,哎呀這個時候嘛吃野菜是正嫩的時候!”
說完也不管趙橙是不是表示原諒,揪著張媳婦的胳膊就拖走了。
反正在張老婆子心裡也沒有“原諒”這個說法,不就是罵了一句嘛,有啥大不了的?又不掉肉。再說了,當時建成媳婦就毫不猶豫地給她罵回來了,哪還需要道歉?
就她願意給點野菜那也完全不是因為要補償趙橙,而是因為對趙橙挺有好感的。
恰好她還要收拾兒媳婦,通常她都會攆這懶婆娘上山一筐一筐的挖野菜。張老婆子吃了一輩子的野菜,菜地裡有菜就絕對不想吃野菜。
用野菜來喂豬?自己不想吃但又習慣了不浪費食物的張老婆子又舍不得,消耗到建成媳婦這裡來再合適不過了。
張老婆子跟張媳婦都走了,彭嬸子自然也不敢多留,就怕叉腰站著的趙橙眼珠子一轉就要繼續拿她來說事。
這場風來得莫名其妙,離開得也很迅速,前後也不過十分鐘不到,這讓已經撩袖子準備大乾一場的趙橙心裡升起一股失落。
好在林大順很快就拿了菜種跟老鹽水回來了,趙橙讓他進屋裡陪林二順,順手給他也拿了一塊餅乾。
“剛才你不在家的時候為了哄你弟弟,提前給他拿了一塊,喏,這是你的那份。”
林大順挺驚喜的,剛才他其實看見弟弟手裡剩下的半塊餅乾心裡是堵了一下,還以為自己是老大肯定沒份兒了。
林大順掰了一半遞回給趙橙,“你也沒吃,給你吃!”
趙橙也不跟他客氣,接過來自己咬一口,果然跟她小時候記憶裡的餅乾一樣脆甜可口。
要不是因為錢是林大順給的,趙橙有許多小時候沒吃過長大後又遍尋不到的零食想買來嘗嘗,現在吃過餅乾,趙橙決定等自己去城裡找到工作了,第一個月的工資一定要滿足自己的這個小願望。
“剛才咱家是不是來人吵架了?我在田嬸嬸家裡等鹽水的時候聽見你罵人的聲音了。”
其實也聽見張婆子的聲音了,可張婆子高聲罵人或說話的時候吐字都有點含糊不清,相對而言他後媽拔高了嗓門說話吐字也很是清脆,所以林大順一耳朵就捕捉到了。
原本林大順急著想跑回來的,結果那聲之後就沒動靜了,田嫂子第一時間沒聽清,看了林大順反應後將信將疑豎起耳朵聽,卻什麼都沒聽到。
於是還有一堆家務活要做的田嫂子就把老鹽水端給林大順後就忙著去掃豬圈去了。
田嫂子一點沒吝嗇,給林大順舀了一大碗老鹽水,害得林大順回來的時候隻能慢慢走,根本不敢跑。
趙橙簡單說了一下張老婆子她們來這裡對峙的事,林大順很是生氣,“牛小草太不是東西了!居然亂說我們借錢,我倒是看見她到處借錢的!”
林大順咬了一口餅乾,氣呼呼地繼續說,“上次我就看到她借錢不還被人拿屁股坐到按在土溝溝裡又咬又掐,弄得她嗷嗷叫!”
趙橙吃餅乾的動作一頓,懷疑自己身為成年人的思想太肮臟了,可又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探索欲:“拿屁股坐?怎、怎麼坐的?”
恰好林二順啃完了自己的餅乾,安靜的小孩兒終於抬頭,盯上了哥哥跟後媽手上的餅乾。
左右看了看,不知道小孩兒腦子裡進行了如何的判斷,反正最後把目標定為了自己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