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過這倒黴媳婦兒把飯燒焦了,或者水放多了變成稀粥了,再不濟就是半生不熟的夾生飯。
可她萬萬沒想到,她出去一上午,米還是米,這倒黴媳婦兒連火都沒生起來。
頓時,江母不由的捂住了心口:“你說你洗個衣裳都能把衣裳洗破,掃個地塵土飛揚,搓個苞穀差點兒沒把自己的手給搓了!你昨個兒還給我說你會做飯,你你你……”
趙桂枝羞愧的低下了頭。
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個問題,畢竟她是真的會做飯。不光會用煤氣灶電磁爐烤箱蒸箱等等一切現代化的廚具,她甚至還會生煤餅爐,以及用農村最古老的那種土灶。
但那時候,她手上有打火機,再不濟火柴總是有的。
江母氣得猛捶自己的胸口:“我怎麼就鬆口讓二郎娶了你呢?我們江家這是欠你的啊?二郎好心好意的從河裡救了你,還拿錢請大夫給你看病抓藥,不說彆的,光這半拉月吃的喝的,就值不少錢了。你又說你不記得家裡人了,二郎為了你的名聲考慮,跪求我同意這樁親事……哎喲我的天老爺啊,我怎麼就一時心軟同意了啊!”
趙桂枝小聲的解釋道:“其實我真的會做飯,我做飯燒菜可香可好吃了……”
“你給我出去!出去!”江母直接把人轟出了灶屋,自己麻利的生了火,“我還道家裡添了個人,好賴能鬆快點兒了,我咋都沒想到,你個倒黴媳婦兒還能笨成這樣的,連火都不會生!”
都沒法說她懶了,懶還能教,笨就沒法子了。
趙桂枝猶豫著要不要再解釋一下,卻見大嫂薛氏背著豬草回來了,頓時她眼前一亮:“那我去剁豬草?”
江母頭也不抬的吼道:“你給我消停點兒!彆等下把你的手指頭給剁了!”
剛走上院壩的薛氏:……
雖然不知道前因後果,但嫁到江家的這六七年裡,她充分的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當婆婆生氣罵人的時候,千萬彆靠近。
薛氏躡手躡腳的放下鐮刀,背著滿滿的一簍豬草去了後院。
趙桂枝輕歎一口氣:“雖然我從沒剁過豬草,可我刀工很好啊……”她就算閉著眼睛也不至於傷了自己。
結果,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直接就將江母的怒火點燃了:“你從沒剁過豬草?那你到底會乾什麼?說啊,你能乾點兒啥?”
如果是穿越前,趙桂枝絕對會特彆自信的說,我什麼都會乾。可在穿越後,她的底氣就隨著各種方便的家用電器一齊消失了。
江母一麵煮著飯,一麵罵罵咧咧:“我這是造了什麼孽才攤上了你這麼個倒黴媳婦兒,乾啥啥不行的。長得水靈有啥用?水靈能當飯吃?你說你倒是攀個有錢人家的少爺,咋就非要禍害我們江家呢?”
許是因為趙桂枝完全不開口反駁,她罵了一會兒就停下來了,尋思了一下後,有了主意:“你去我屋裡拿針線籮筐,把昨個兒你洗破的衣裳縫補好。”
趙桂枝:……
如果有縫紉機的話,她連衣服都能做。
但現在的問題是,純手工的話,她很怕自己縫補完後,江母能氣得厥過去。
“怎麼?你彆告訴我你連縫補衣裳都不會?”到底相處了半個月,江母已經能讀懂趙桂枝沉默的意思了,她不由的抬高了音量,“縫補衣裳,會不會啊?難不成你娘什麼都沒教你嗎?”
她娘……哦,她上輩子的媽啊,還不如她呢。
“我試試看。”趙桂枝很努力的做心理建設,不就是縫補衣裳嗎?憑借她十字繡的功底,應該還湊合?
江母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隻能瞪著眼睛看著灶膛生氣。
“奶!我餓了我餓了!”虎頭回來了。
剛才還在生氣的江母,轉眼就擠出了笑來:“虎頭乖,馬上就能吃飯了。”
午飯這事兒,好歹是糊弄過去了,除了年紀尚小的虎頭經不起餓嚷嚷了兩句,薛氏和幼娘都沒說什麼。她們倒不是顧忌到趙桂枝的想法,而是生怕一個沒說好,又把江母給點炸了。
飯後,趙桂枝主動幫著收拾碗筷,準備拿去洗了。
“放下!”江母一聲怒喝,“家裡攏共也就這些碗碟,摔呲了你拿手吃飯啊!”
趙桂枝無奈,隻能繼續去縫補衣裳。
虎頭吃飽了一眨眼就不見了,大嫂薛氏也拿了籮筐做活兒,她是挨著趙桂枝坐在簷下的,結果一個抬眼,她就窒息了。
“二郎媳婦,你這手藝……”可真是有點兒豪放啊!
不等薛氏說完,江母就走到趙桂枝跟前,一看就忍不住火冒三丈:“你咋手比腳還笨呢?這補的啥玩意兒呢?哎喲你氣死我了!”
趙桂枝展開衣裳看了看,她覺得沒啥問題,這不都縫起來了嗎?
她又怎麼會知道,彆說像這種隻是扯開了一個口子的衣裳,就算是破了個大洞的,也會儘量找同色的布,不叫人看出來補丁來。她還以為就跟電視上演的那樣,打個補丁都恨不得補出對比色來,仿佛生怕人看不到這件衣服是打了補丁的。
江母看著趙桂枝那困惑的眼神,就開始捶胸頓足:“天老爺喲,就算我真造了孽,您也不能這麼折騰我啊!攤上這麼個笨蛋,啥活兒都不會乾啊!這日子可咋過呢?”
嚎了半天,江母突然話鋒一轉:“你到底能乾啥?咱們江家不養閒人,你說個你能乾的事情來,屋前屋後所有的活兒,你隨便揀一樣!”
“我會做飯。”趙桂枝趕緊說。
等待她的是江母的死魚眼。
薛氏覺得她不能不開口了,尋思了一陣後,她忽的靈光一閃:“娘,虎頭說他想吃豆腐,要不讓二郎媳婦跑一趟豆腐坊?買兩塊豆腐回來,咱們晚上燉著吃。”
江母瞪了眼薛氏,沒好氣的道:“就你慣會和稀泥!”
不過轉念一想,江母覺得就算趙桂枝再笨,跑腿的活兒總是會乾的吧?
趙桂枝感激的看了一眼大嫂,同時趕緊開口:“娘你信我一次,買東西我肯定行的。”
“你知道豆腐坊在哪裡嗎?在鄰村!”
薛氏幫著說話:“鄰村也不遠,天不亮趕路是費勁兒,如今天色亮堂堂的,腳程快的來回也就一個時辰。”
這會兒才午後,薛氏琢磨著,就算再磨嘰,傍晚之前總歸是能回來的,怎麼說也算是給趙桂枝找了個事兒做,省得她留在家裡挨婆婆的罵。
生怕婆婆不同意,薛氏又道:“我會教她的,橫豎就是沿著河一直走,不會尋不著路的。”
“我早間還教過她怎麼做飯呢!結果她乾了啥?”江母氣得胸口一起一伏的,顯然是氣得不輕。
可趙桂枝就很冤枉,江母是教了她,教的卻是做飯前要淘米,水不能放太少,會把飯燒焦了,也不能太稀了,下午乾活沒力氣,還要記得切兩個地瓜,地瓜不能切太碎等等。
但問題是,江母教的她都會,她不會的江母沒教。
“我來,我來教她。”薛氏好聲好氣的勸著,又回頭細細的跟趙桂枝叮囑著,“從咱們家出去,順著村道一路往前走,到了村口就能看到一條河,沿著河邊往東邊走,一直走到有一座石橋的地方,過了橋就是石磨村了。豆腐坊就在村口子上,他們家的院子很大,裡麵有好幾個大石磨。”
“實在要是找不到,你就問問人。對了,豆腐坊的老板娘叫虞三娘,你記得買了豆腐就回來,彆跟她說話,那人不正經得很。”
薛氏說完以後又回想了一遍,覺得沒有遺漏的了,這才扭頭看向婆婆。
江母冷哼一聲:“你倒是讓她重複一遍呢,連喂豬都不會的人,她能把那麼多話記全乎了?”
“二郎媳婦,我剛才的話你記住了嗎?”
趙桂枝露出了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笑容:“順著村道出村,沿著河邊一直走到石橋上,過了橋就是石磨村,村口有好幾座大石磨的院子就是豆腐坊。買了豆腐趕緊回來,彆跟老板娘說話。”
薛氏:!!!
江母:!!!
這人不傻啊!
大概意識到自家這個倒黴媳婦兒還有救,江母的臉色難得好看了一些。回屋拿了錢,她板著臉對趙桂枝說:“買五文錢的豆腐,回來的路上悠著點兒,可千萬彆把豆腐給摔了。”
趙桂枝領命而去,說起來這還是她穿越之後,第一次出門呢。
目標,石磨村豆腐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