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頭邊哭邊吃得飛快,吃完後又跑進了堂屋裡:“三叔,再給我吃一口。”
緊隨他進屋的薛氏毫不留情的拽著他走了。
這一晚,虎頭痛並快樂著。
結果,第二天薛氏起了個大早,麻利的生火煮粥。略慢一步起身的幼娘失望極了:“大嫂,二嫂她說今天給我們做昨晚三哥吃的那種好吃的。”
“沒事兒,白粥是給虎頭煮的,他舌頭咬了個小豁口,又吃了辣椒,昨晚哭了半宿才睡著。這兩天都叫他吃白粥,養一養再說。”
幼娘滿意了。
江家的灶屋是有兩口大鍋的,白粥熬得慢,幼娘就先燒了一大鍋水,大冷天的,還是熱水洗漱舒服。
……
等趙桂枝起身時,外頭的天色已經挺亮了。
趙桂枝原先真不覺得自己懶,她一直就有極為健康的作息。每晚十點前必睡覺,每天早上六點起床。用她小姨的話來說,簡直就是提前過渡到老年人的生活。
然而,從穿越之後,最開始的那七八日裡,她是一直躺在床上養病的,自然不算在內。後頭她可就苦了,每天早上,她都是全家最末一個起床的。
問題是,她上輩子的作息太健康了,而且已經堅持了二十多年了,直接導致她完全抵抗不了自己的生物鐘。哪怕再努力,最多也就提早個一刻鐘起床。
“要是有鬨鐘就好了。”
江家倒是養了大公雞,還有一條老狗拴在院子裡。然而沒用的,無論是雞鳴還是狗叫,都喚不醒睡得死沉死沉的趙桂枝。她需要的不是自然界的聲音,而是咣當響的大鬨鐘。
飛快的穿衣穿鞋,趙桂枝出門一看,全家都在等著了。
“桂枝起了啊!”
“二嫂咱們昨晚說好了,今天吃那個什麼大雜燴?”
“你慢慢來好了,橫豎是農閒了,咱們也不餓,等得住。”
趙桂枝看了一圈,訝道:“三郎呢?”
“他喝了白粥走了。”江母滿臉慈愛的道,“我還給他煮了一個雞蛋,讓他中午吃。哦對了,還給他拿了一包黃豆糕,就是你姨昨個兒拿來的。”
這麼聽著,就感覺三郎也挺可憐的。
在簡單的洗漱之後,趙桂枝開始做早飯。
早飯吃大雜燴有點兒過了,因此她臨時改變了主意,決定燒一鍋子的胡辣湯。
胡辣湯是傳統小吃,曆史可悠久了。又因為各地都有不同的做法,發展到後來,那是摻什麼的都有。但它又確實是屬於早餐類彆的,滿滿一碗吃下肚,能熱得額間冒汗,一整個上午都是暖洋洋的,舒坦極了。
問了一聲,得知家裡有地瓜粉條,趙桂枝就放心了。
又拿了虞三娘昨個兒帶來的豆製品,統統放了一遍,當然沒忘記最重要的辣椒。
原本,胡辣湯中的重要食材是牛羊肉湯做底,不少地方還會在湯裡放牛肉粒和羊肉片。但對於趙桂枝來說,這一道程序是可以省下來的,她做的飯菜,除非是什麼調料都不放,不然就是自帶肉味兒的。
上輩子,靠著這一手素變葷的廚藝,趙桂枝簡直就是製霸朋友圈。
凡是想要減肥又管不住嘴的,都會下單購買她做的各種素食小零嘴。她做的小零嘴,那可是能賣出高價的。牛肉味道的豆腐乾,賣的比人家真正的牛肉乾還貴。哪怕這樣,也有的是人願意買。
像她小姨,就是每次減肥都靠她做的飯菜撐下來。
唯一的問題是,素菜吃多了一樣會變胖,這大概就是她小姨多次減肥都失敗的根本原因吧。
這輩子,想把素菜賣得比葷菜還貴,大概是不可能了。但往好了想,這年頭肉價貴得很,她做的飯菜起碼可以解解饞。
就在趙桂枝忙活時,院壩外頭來了人。
來的是江家的大伯娘。
江父兄弟五人,他排行老三。除了老四多年前沒了之外,如今還餘兄弟四個。而住在大坳子村的,卻隻有長房和他們三房,兩家平日裡的關係也是最為親近的。
大伯娘是過來問要不要去趕場子的,結果還沒等走近點兒,就聞到了一股子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
“咋的你們還沒吃朝食啊?”
這會兒其實已經不早了,這年頭的人本來就起得早,鄉下人更是不論農忙農閒都是卡著雞鳴聲起來的。按理說,這個時候就該上山打豬草、下河洗衣裳,甚至有那勤快的,這個點兒都已經從地裡繞回來了。
江母忙招呼她過來:“大嫂你來得正好,吃過早飯了?那也沒啥,吃不下嘗嘗味兒也成呢。桂枝啊,等下勻一小碗出來,讓你大伯娘也嘗嘗你的手藝!”
趙桂枝在灶屋裡答應了一聲。
“啥手藝啊?你昨個兒不還說你家這個倒黴媳婦兒,連火都不會生?”江大伯娘也是個人才,半點兒都沒有替妯娌掩飾的意思,叭叭的就說開了,“你還說你不該心軟點了頭……”
“來來,開吃了!”江母一聲吆喝,直接打斷了她的話,“快嘗嘗,你倒是嘗一口啊!”
就算江母不說這話,江大伯娘也是要嘗的。
好奇心當然也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但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在於,胡辣湯太香了。
江大伯娘也不客氣了,橫豎在場的都是自家親戚,又不是什麼外人。等她一口下去,頓時驚得差點兒把眼珠子掉到湯裡去。
這時,江家其他幾人也圍成一桌坐了下來,二話不說,拿起筷子就開動。
一時間,屋內香味撲鼻,所有人都在埋頭大吃。
呃,倒也不是所有人。
虎頭扶著門框站在門檻邊上,一秒兩秒三秒……他很努力的想要憋住不哭,但這個真的沒辦法。
五秒鐘後,他破功了。
“哇——”
趙桂枝是對美食的抵抗力最強的那個,這是她自個兒做出來的,上輩子不知道吃了多少回了,她當然可以控製得住。
循聲一扭頭,她懊惱的拍了拍額頭:“我把虎頭給忘了,可這湯裡加了不少辣子。”
可胡辣湯也不能不放辣啊,不放辣的胡辣湯,就失去了自己的靈魂!
薛氏抽空抬頭,飛快的說了一句:“不用管他,他早上跟三郎一起吃的白粥。”
滿滿一大碗呢,絕對餓不著。
餓當然是不可能餓的,可虎頭他饞啊!
眼見沒人搭理自己,虎頭哭著哭著,拿袖口一抹眼淚,轉身一屁股坐在了門檻上:“欺負小孩,你們儘欺負小孩!壞蛋娘,虎頭要告訴爹!壞奶奶,虎頭要告訴爺爺!”
趙桂枝想到灶屋裡還剩下好多的嫩豆腐老豆腐,她當即許諾道:“虎頭彆哭了,中午給你做紅燒豆腐吃,那味兒跟紅燒肉一模一樣。”
虎頭兩眼放光的轉過身來。
薛氏咽下了碗裡最後一口豆皮,打了個飽嗝:“弟妹你彆忙活了,他舌頭咬了個豁口,先吃三天的白粥再說。”
虎頭:……
氣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