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告訴她,這一帶各處都有集市,不過既然大伯娘特地找來了,那多半是去錢家村那頭的。錢家村也就是江母錢氏的娘家,喊上江母方便還價。
趙桂枝:……
這位大伯娘也是個人才。
“那邊的蔬菜種類會不會多一些?我看咱們家,糧食是夠的,菜卻不多。除了白菜和地瓜數量不少外,也就隻有青椒辣椒蔥蒜薑了。”趙桂枝歎了一口氣,“食材太少了,妨礙我發揮手藝。”
薛氏不知道什麼叫做凡學,她隻覺得這話聽著有點兒不太對勁兒。但砸吧了下嘴,早間吃的胡辣湯還有餘味,她便順勢道:“每個村裡每家每戶種的蔬菜都不一樣,彆說買了,換都成。就是才剛開春不久,估計沒啥東西。”
妯娌倆隨口聊著,主要是趙桂枝在問,薛氏作答,說的也是關於趕集的事兒。
趙桂枝很快就知道了,甭管是去錢家村趕場子,還是去彆的地兒,鄉下的集市都差不多。賣的不是自家地裡出產的,就是像剛才江母那樣,準備把攢下來的雞蛋拿去賣的。還有大姑娘小媳婦,會得空了納個鞋底、打個絡子,攢到一定的數量也拿去換幾個錢。
用薛氏的話說,集市上那是要啥有啥,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啥都有。
可趙桂枝聽著……
還不如她上輩子小區裡的便利超市呢。
“啥?秀兒要嫁人了?”前頭一聲驚呼,當然這話是江母說的,哪怕沒看到她麵上的表情,也能從她的語氣裡聽到滿滿的驚訝,“啥時候定下的?原先不是說要等年底嗎?這才三月呢!”
“秀兒是誰?”趙桂枝悄聲問道。
“是大伯娘的閨女。”薛氏也有些驚訝,答了一句後,就凝神聽前頭的話。
很快,她們就通過前頭的一問一答,大致上拚湊出了真相來。
簡單地說,就是大伯娘的閨女前兩年就定親了,去年年關那會兒定下了出嫁的日子,也就是今年的冬日裡。誰知,親事突然就提前了,至於原因,江母自然也問了,可大伯娘隻含含糊糊的說是那邊的老人不太好了,想提前,左右隻差半年光景了,江家大房也就答應了下來。
於是,親事就定在了月底。
“這也太著急了。”江母倒是沒對提前成親的事兒做出什麼評價,主要是事情已經定下來了,眼下說什麼都晚了,她隻道,“時間這麼緊,席麵上的肉菜準備起來可不容易。”
“不然我拽你出來乾啥?還不就是想讓你幫我去錢家村,挨家挨戶的問一問,看誰家的老母雞沒殺完的,最好是豬。唉,早知道我去年就不把那頭大豬賣給陳屠夫了,原想著到年底才嫁閨女,一年光景怎麼著也夠我把小豬養到出欄了。”
薛氏悄悄的跟趙桂枝說:“大伯娘可稀罕秀娘了,不過也是,她連生了三個兒子才得了這麼個閨女,長得又那麼好看,脾氣好又孝順,難怪這麼寶貝。”
“咱娘不也是連生三個兒子才得了幼娘的?”見薛氏麵上有異,趙桂枝又問怎麼了。
遲疑了一下,薛氏還特地放慢了腳步,才小聲的叮囑道:“你剛嫁進來不知道,幼娘上頭還有個孟娘,隻比我家大郎小兩歲,早幾年就嫁出去了。不過,她跟家裡的關係不太好,你千萬彆在娘跟前提她。”
趙桂枝:……
那你何苦說呢?
不管怎麼說,趙桂枝確實對江家又多了幾分了解。像大伯娘疼小閨女,正好閨女又高嫁了,她便牟足了勁兒想要將嫁女的宴席辦得體體麵麵的。偏因為親事的日子提前了,弄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要知道,在這一帶,隻有疼惜閨女的人家,才會辦嫁女宴的。若是對閨女不甚在意的,通常就是一身新衣嫁出去的。
“嫁妝倒是不用愁,聽說大伯娘去年就找了村裡的五福老人幫著縫了十二床被褥,還有其他林林總總的,總是好辦的。可這檔口,不大容易收上來肉……對了!”
薛氏忽的大叫一聲,驚得前頭的江母和大伯娘齊刷刷的回了頭。
“大伯娘,你咋不叫桂枝幫你掌勺呢?桂枝她可能耐了,能把燉豆腐做出燉肉味兒來,白菜豆腐湯就跟用老母雞湯吊著一樣!”
得了薛氏的提醒,江母也是猛的一拍巴掌:“對呀!我咋把桂枝那手藝給忘了呢?讓我家桂枝去掌勺,你還能省些錢呢。”
在趙桂枝完全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之前,江母和薛氏這對婆媳倆,就將事情給敲定了。
趙桂枝當場傻眼。
她是會做一些家常的飯菜,可直接開席麵?這也太為難她了,反正她上輩子最多也就是逢年過節親戚聚會時,應廣大愛美人士的要求,做上幾個減肥減脂的菜,還從來沒有一個人負責過整桌的席麵。
“我、我可能……”不太行。
“還是先去集市上看看吧,興許彆家也跟你似的,舍不得把下蛋雞殺了呢。”大伯娘一臉的為難,顯然她希望在嫁女宴上做到儘善儘美,並不想拿素菜糊弄人。
趙桂枝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穿越前,也有不少朋友讓她彆浪費自己的天賦,想減肥又管不住嘴的人太多太多了,她既是有這個本事,合該發揚光大,順便暴富一把。
可她猶豫再三還是放棄了,橫豎家裡有房子等著收租,她隔三差五的應好友要求做些小零嘴,日子過得舒舒服服的,乾嘛非要邁出舒適區,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幸好幸好,大伯娘不樂意。
至於買不到想要的肉,趙桂枝一點兒也沒放在心上。有錢怎麼會買不到肉呢?
等她和薛氏慢悠悠的逛了一圈集市下來,就看到陪著大伯娘去村裡各家收活雞活鴨的江母一個人滿臉無奈的回來了。
“娘,沒收著嗎?”
“你們大伯娘也是腦子不好使,人家留著下蛋雞,肯定是每天一個蛋下得特勤快的,那要是不下蛋了,去年年前就給殺了。她又眼巴巴的上門去收,不得要個高價?又想便宜又想好的,這種好事兒上哪裡找?”
“那她人呢?”
“村尾的錢老七家有頭養了八個月的半大不小豬,她想去瞅瞅。我說算了吧,錢老七啊,那是掉錢眼裡鑽不出來了,八個月的豬他能賣成豬的錢。她不信,非要去看。”
江母看了眼薛氏背後的簍子:“繡線買了?還買了啥?”
趙桂枝一一拿給她看。
繡線是幼娘要的,薛氏買了一塊農家土布,準備給虎頭做一身衣裳。趙桂枝兜裡隻有五文錢,轉了半天就買了一些新鮮的小菜,這個倒是真的便宜,五文錢買了半個簍子。
“你要野菜,回頭跟幼娘一起上山摘野菜去。”江母到也沒說什麼,橫豎這買的也不虧。
她又帶著倆人繞了一圈,買了一塊細棉布:“你啥都沒帶,回去自個兒做一身裡衣換著穿吧。”
又一會兒後,大伯娘耷拉著腦袋回來,看到趙桂枝,她馬上擠出了笑臉來:“桂枝啊,要不就像你娘說的那樣,你來試試?”
這下,江母可得意了。
“我早說了吧?我家桂枝啊,那手藝可彆提了,你早間不是嘗過了嗎?一點兒肉都沒放,好吃得能把舌頭吞下去。對了,我家虎頭昨個兒就吃得太快咬了舌頭,你咋就不信呢?”
大伯娘陪著笑:“信,信,我咋不信了?這不是早間那一小碗底太少了,我都沒品出味兒來,就沒了。”
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