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劉童生卻擺擺手:“沒空,不寫,愛咋咋地。你要是想起來了,就跟你媽說一句咱們家生二胎了,不記得就算了。我這邊呢,暫時肯定是走不脫的,這年頭出遠門太苦了,怎麼著都得等孩子一兩歲才能出門。我估摸著,還是等秋日裡,不冷不熱的時候最好。但不能是今年開秋,應該是明年吧,到時候我家二胖也有一歲半了,能跟著一起走了。”
趙桂枝一臉懵逼的看著她上輩子的小舅這輩子的表叔,實力演繹現場懵逼:“啥?”
“你大舅沒跟你說呢?他倆打算跑路了,還把周家的一些不容易出手的家業委托給了我。我正好要照顧老婆孩子,順便就幫著出手賣了。等回頭,孩子大了,再去跟他們彙合。”
“……他們跟我不是說的。”趙桂枝一頭黑線,不過她也懶得管這些事兒了,親戚嘛,還是她的長輩,想做點兒啥確實不需要樣樣事兒都跟她商量,犯不上啊!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家太後娘娘還是要失望了,照目前這個情況來看,一大家子的親戚搞不好回頭都要在府城碰頭了。想得更遠一些,興許還是集體搬家去省城呢!
代入她家太後想一想……
真刺激啊!
趕在二月前,趙桂枝和江二郎終於把所有一切要準備的事情都搞定了。
趙桂枝這邊跟親戚們打好招呼,其實就是劉童生、尤桂花,以及虞三娘了。哦,還有三隻小嬰兒。
江二郎也沒閒著,他要操心的事情更多,出發要準備的事兒都是他來做的。
準備同行的三郎本人沒什麼問題,但他要陪媳婦兒黃氏再去一趟黃家,解釋接下來要遠行的事情,雖然費了些工夫,但總得來說結果還是好的。黃家人也認為女兒應該暫時躲著點兒,不是說他們就心虛了,而是好好的人沒必要跟無賴硬碰硬。
還有幼娘,她其實是幾人裡麵變化最大的那個。
一個是年歲方麵的變化,十幾歲的小姑娘,本身就是一天一個樣兒的。先前有大半年未見了,幼娘愣是從一個小丫頭片子,變成了如今甜美可愛的小大姑娘。身量長開了,模樣更漂亮了,連原本黃不拉幾的頭發,也因為趙府那頭在吃喝上極為講究,如今養了一頭黑長直的頭發。
除了身子骨的變化之外,她的言談舉止也有了很大的不同,先前一直待在府城,趙桂枝也沒想得那麼細。可自打回到了村裡後,跟其他同齡的小姑娘站在一起,幼娘就一下子凸顯出來了。
她翻過年算是十二歲了,這個年紀擱在趙桂枝上輩子,也就是小升初的年紀,實打實的一枚小姑娘。
但擱在如今卻不是這樣的,像大房的秀娘就是十五歲嫁出去的,當年就懷了身子,次年也就是十六歲就得了兒子。如今,聽說她又有了,所以今年過年才沒能過來看望江奶奶。
幼娘在趙桂枝看來,就是個小丫頭片子,但在村裡不少人看來,卻是到了可以幫著相看親事的年紀了。
年前這種跡象還不明顯,但等到年後,卻有不少大娘嬸子過來找江母嘮嗑,話裡話外都扯到孩子身上。
可江家三房統共就這麼些人,三郎年前就娶妻了,剩下單身的可不就是隻有幼娘、虎頭和虎腦了嗎?
虎頭七歲,虎腦……他還是個天天抱著屎尿兜子的小胖娃兒。
所以目標是誰,不就是明擺著的嗎?
趙桂枝覺得不能再拖下去了,準備帶著幼娘立馬跑路。
結果,臨走前一天,連江大伯娘都被人委托上門,打算再勸勸江母:“二郎三郎出遠門是對的,男兒誌在四方嘛!那幼娘折騰啥啊?這要是不趁著年歲小趕緊定下一門好親事,回頭好的都叫人搶走了!”
幼娘本人都麻木了,主要是所有人都是一個說辭,她索性借著難為情躲在屋裡收拾行囊。
如果擱在一年前,搞不好她還會擔心還會害怕,但現在就算了吧。她在府城也是有事兒要做的,跟著趙桂枝學做點心,跟著尤菜花學畫畫,甚至還學會了打算盤和寫字做賬本。就這樣,也不過才學了個皮毛而已,接下來還有很多計劃等著她去做,才不要留在村裡圍著灶台豬圈轉悠呢!
趙桂枝就不同了,她和二郎的東西本來就收拾的七七八八了,而且二郎這人做事比她還仔細,就算有遺漏的,二郎也會整理妥當的,完全不用她來操心。
因此,她特彆安心的坐在堂屋裡,一麵喝茶嗑瓜子,一麵看江母被一群人圍追堵截。
江母一個扭頭就看到自家這倒黴媳婦兒看戲一樣的眼神,頓時氣道:“彆人也算了,你大伯娘來說了,你就不能幫幫我?大嫂喲,你去折騰二郎媳婦成不?你去跟她說,幼娘如今全聽她的!”
趙桂枝笑嘻嘻的道:“來來,大伯娘、大堂嫂都過來唄,讓我娘也歇口氣。正好,我明個兒都要出遠門了,你們不來跟我聊聊嗎?”
大伯娘還有些猶豫,大堂嫂那是馬不停蹄的就過來了:“二郎媳婦兒喲!你那侄兒老可憐了!”
“啥?虎頭又挨揍了?”
“不是,我是說我家豐收,他還沒說上媳婦呢!”
“哎喲那是挺可憐的,咋還沒說上媳婦兒呢?大堂嫂,你這個當娘的不稱職呢。”
“咋賴我呢?”大堂嫂連聲叫屈,“我一直在幫他相看啊!可這不是說不下來嗎?”
趙桂枝純粹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可我看三郎說個媳婦兒挺容易的呀。對了,明個兒三郎和他媳婦兒也會跟我們一道兒出門哦。”
“三郎去,他媳婦兒也去啊?”大堂嫂愣住了。
“難不成讓兩口子分隔兩地?你知道府城離咱們這兒有多遠嗎?就算一切順利,這一路上也得花個五六天時間呢!”
“可三郎媳婦兒能乾啥啊?”
“三郎能乾啥,她就能乾啥唄。”趙桂枝一點兒也不擔心黃氏會沒事兒可做。她哥如今是瘋狂的擴張,處處都需要人,而黃氏今年其實也才十六七歲,哪怕什麼都不會,那也可以慢慢學。這個歲數,正是學東西最快的時候了,隻要肯努力,有啥學不成的?
可大堂嫂顯然是不信的,她覺得三郎好歹是讀書人,黃氏呢?大字不識一個。
趙桂枝頓時樂了:“不識字就學唄,這有啥難的。”
“你說得輕巧,讀書識字哪兒是那麼容易的事兒?不說二郎,就說三郎好了,下了多少苦功夫才學會認字寫字的?”
聽到這話,趙桂枝更樂了:“能有多不容易啊!就隻認字寫字,多簡單呢!我又沒指望他們寫文章考秀才的。就不說彆的,我和幼娘不都是認識字的?幼娘還會撥算盤做賬本呢,就最簡單的珠算,她學了兩個月就差不多出師了。毛筆字寫得確實挺醜的,但她炭筆用得很好啊!”
大堂嫂聽得一愣一愣:“啥?你和幼娘都會認字寫字了?”
“是啊,回頭我找個認識字的管事娘子,讓她教教三郎媳婦不就得了?多大點兒事情呢!”
趙桂枝確實不認為這是什麼艱難的事情。
簡單的掃盲班而已,這都扯不上九年製義務教育的。要知道,義務教育裡有多少種課程啊,還要顧忌到孩子們的身心發展,要做到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等等。
撇開那些副科不提,單說語文和數學好了,六年下來也沒太多的內容啊!
像幼娘,啟蒙的時候就已經有十歲了,她的接受能力和專注力要比虎頭強上太多太多了。最初的村學打了點兒基礎,後來在趙府又經過了大半年的加急培訓。現如今,幼娘的文化水平差不多就是小學四五年級的標準了,常用字基本上都是認全了的,就算真的碰到不認識的字,到時候再問唄。
趙桂枝她上輩子念完了大學,偶爾還是會碰上不認識的字,多正常呢!
當然,入門還是簡單的,深入學習那就是另外一說了。
可這年頭姑娘家又不可能去考科舉的,能讀能寫能算賬,回頭把買賣做起來,誰還不是女強人了?
大堂嫂目瞪口呆。
就連礙於長輩身份不好意思直接湊過來的江大伯娘都跟著傻眼了:“你們是這麼打算的?三弟妹,你也不管?”
江母心說我吃飽了撐著沒事兒乾呢!
有這個工夫,不說好好照顧虎腦了,就算她再閒一點兒,去收拾虎頭多好呢!
“這不挺好的?大嫂,人家府城裡就是這樣的,又不是咱們鄉下地頭。”作為村裡僅有的幾個見過大世麵的人,江母努力的表現出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心裡有數的。”
江大伯娘還是有些接受不了:“二郎媳婦兒和三郎媳婦兒就不說了,她倆都已經嫁人了,男人同意也沒啥。可幼娘呢?她年紀輕不懂事,你這個當娘的不為她考慮考慮?”
正檢查虎腦有沒有拉了的江母隨口答道:“我覺得我挺為她考慮的。”
“我就問你,你打算以後讓幼娘嫁給誰?誰家能接著這樣的媳婦兒啊?”
“這個我不考慮。”江母一臉嫌棄的兩手托在虎腦的咯吱窩底下,小心翼翼的給他拎到一旁換屎尿布。
江大伯娘急了:“你不考慮誰考慮?二郎媳婦你說呢?”
二郎媳婦啊!趙桂枝默默的把茶盞和瓜子碟推得遠了點兒,心說屎娃子的威力可真不小。
聽得大伯娘的話,她更是一臉的無所謂:“沒事兒,我奶會幫著相看的。”
“誰?你奶?你娘家奶奶啊?”
“對的。鄉下地頭既然那麼講究,咱們就不找唄。府城那頭的人不講究這個,趙家是做買賣的,更是放得開。所以,回頭給幼娘說一個在府城做買賣的商戶人家不就好了?多大點兒事情呢!”
大房婆媳:……
道理是有的,但這話聽起來怎麼就那麼奇怪呢?
可惜,她們不知道什麼叫做凡爾賽。
擔心幼娘總往府城跑,不好在鄉下地頭尋親事了,那就乾脆不尋了,咱們去府城就近找一個不就好了?就算爹娘和大哥大嫂不在身邊,這不是還有二哥二嫂、三哥三嫂嗎?不妨事兒!
大概是趙桂枝後頭那話太過於刺激人了,大房的婆媳直接宣告戰略性撤退,直到次日他們出發往孝義鎮去了,才在送行的人群裡看到迷茫臉的幾人。
還是老樣子,先在孝義鎮集合,然後再換成舒適的長途馬車離開鎮子。
就是吧,舒適型的馬車一共隻有兩輛,而同行的人卻增加了不少。
來的時候隻有五人,趙桂枝、江二郎、江幼娘以及二傻和傻媳婦兒。可走的時候,來時的人都要回去,還多了三郎和黃氏、周生生和錢貨郎。
那怎麼辦呢?
“女的一輛車,男的一輛車,不就結了?”周生生飛快的就給分配好了。
長途馬車本身就比一般的廂式馬車更大,坐五個女孩子也沒問題。正好,還能在路上聊天解悶,甚至尤菜花還準備了一些便於攜帶的小型桌遊。
至於男的那邊,是江家兩兄弟以及錢貨郎、石二苟。
二郎是最沒所謂的那個人,相反他還挺高興的表示:“這也不錯,正好趁著這段時間,我給三郎補補課。”
三郎本來挺高興的,一聽這話直接就給嚇磕絆了:“啥?哥啊,馬車行駛起來特彆不平,不能在上頭看書的,對眼睛不好!”對我更不好……
“沒事,我不用看書,我都背下來了。”
這話的殺傷力太大了,大到彆說三郎了,連石二苟都被波及了,不敢相信他姐夫這麼能裝叉。
結果,這居然是事實。
等一行人出發後,石二苟絕望的發現,江二郎不光能背誦很多書,還本著“一隻羊是放兩隻羊也是放”的想法,也捎帶上了馬車上的其他人。
好在,伴隨著驚天噩耗的往往是好消息。
二郎又不知道錢貨郎真實的身份是趙桂枝上輩子的親大舅,在他的認知裡,錢貨郎是趙桂枝乾妹妹的夫婿。算下來,也就是二郎的乾妹婿。
於是,馬車上的二郎課堂開課了!
學生有:被折騰得徹底放棄抗爭的江三郎、完全沒料到自己也能被牽連的錢貨郎、雖然內心很絕望但看到大伯父也遭了毒手安奈不住興奮之情的石二苟。
因為到府城需要好幾天時間,等頭一天的行程結束,前後幾輛馬車停靠在了客棧門口後,錢貨郎腳步虛浮的下了馬車走到了他那個倒黴外甥女麵前:“好眼光!”
石二苟也緊隨其後:“你男人有毒!有劇毒!”
趙桂枝一臉的茫然,然後就聽到那倆去跟車隊的負責人商量,從明個兒起,不再坐舒適型的長途馬車了,他們寧可去當趕車夫或者直接坐下人那車,再不然徒步行走都成,反正不想再跟江二郎一輛馬車了。
就連三郎都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可給趙桂枝看傻眼了:“有那麼誇張嗎?”
“二嫂啊!我好後悔啊,我太後悔了!”
“你不是很喜歡府城嗎?還說上次才待了沒兩天,好多地方都沒去看,打算這趟過去跟你媳婦兒一起好好逛逛……這就後悔跟我們去府城了?”趙桂枝不禁開始懷疑,她男人彆是在馬車上搞什麼滿清十大酷刑吧?
三郎眼神空洞的說:“不是,我是後悔怎麼就沒捎帶上虎頭呢。”他很大聲的哽咽了一下,“虎頭啊,三叔好想你啊!我的虎頭啊!再給我一次機會,就算虎頭不想走,我也一定要把他捆吧捆吧綁上馬車!!”
趙桂枝:……
比起心疼遠在家中的虎頭,她更想知道,二郎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才引起了這等公憤?
作者有話要說:江二郎:我隻是督促他們不要虛度光陰,跟我一起念誦背誦名家詩詞文章。
趙桂枝:你要是當了先生,何愁孩子不被逼瘋呢?
還沒有出生的金疙瘩:……………………瑟瑟發抖.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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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包晚上發=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