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錦娘奇道:“奶茶冰得也能吃?”
“熱乎乎的好吃,冰鎮的也好吃,隻有常溫的最難吃。”趙桂枝給她傳授秘方,“還有你最喜歡吃的西瓜,榨成汁後,放到冰塊格子裡,凍成一塊塊的西瓜凍,味道也很棒的!”
先前盛錦娘過來時,不是初春就是隆冬了,還真就沒有盛夏時分來過趙府,因此她並不知道趙桂枝還有那麼多的花樣。
至於冰奶茶,這主要是價格問題,這年頭的冰塊仍然是個奢侈品,太貴了,況且有些人家還是有所講究的,不讓姑娘們吃太冷的東西。因此,到最後這玩意兒也成了限定品,不曾真正的放開了賣。
卻說趙閏土,在吃了一頓他老妹兒親手為他做的接風洗塵後,很快就得出了一個結論。
——他妹兒啊,可能並不希望他回來。
在之後的幾天裡,他和小公爺一起回憶著上輩子的一些消息,重新製定了新的銷售策略,主要還是跟促銷有關的,因為太過於投入,差點兒就把雙十一都給弄出來了。
還是趙桂枝提醒他們,雙十一不是傳統節日。
“不是嗎?多大的節日……哦,我知道了。”
知道了也沒啥,就算如今不是節日,以後也是可以過成一個節日的。趙閏土才不管,但他也確實沒跟雙十一過不去,可能是怕午夜夢回有個姓馬的找他算賬吧。他在短暫的思考之後,決定拿他奶的生日當銷售節過。
又半個月後,京城裡的信件那是催命一樣的過來,而同時回家的還有江二郎。
距離鄉試已經沒多少日子了,書院那邊的意思是,假如他們真的想要留下來,那是無所謂的。但如果家就在府城裡的,還是建議回家小住,都到了這份上了,功課反而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調節心態,以最好的狀態去麵對鄉試。
於是,日祿書院就少了多半人。
畢竟書院的學生本身就是以郭家人和府城的富貴人家為主的,就算本家不在府城內,那也是有彆院的。窮苦書生在日祿書院是不存在的。
江二郎也隨即趕了回來。
一回家,先聽江母興奮的告訴他,虎頭啊,通過了童生試的第一場,還問他,第二場大概是啥時候考,能順利考過嗎?
“虎頭考過了?看來,那些書確實是非常有用的。”江二郎先肯定了教輔書的作用,隨後才道,“虎頭應該不會立馬參加今年的府試,以村學先生的性子,應該是覺得他有通過縣試資格了,就立刻讓他去試試。所以,府試就彆想了,起碼也是明年的事兒了。”
江母聽得一臉懵圈:“啥?啥府試縣試的,虎頭考的不是童生試嗎?”
“對,童生試。童生試共分為三場,分彆是縣試、府試和院試。一般來說,前頭兩個考試都是很容易通過的,多數人考不上秀才,指的是最後的院試。”江二郎耐心的給江母解釋道,“村學的先生估算著虎頭能通過縣試,也就是第一場考試了,就會讓他去試。但也因為這樣,他不太可能連續考試,就算參加了也通不過的。”
在二郎的解釋下,江母才明白,每個先生的習慣都不同,有些先生是想著一鼓作氣的,前頭幾年都拘著不讓考,瞅著差不多了,就會在同一年裡,讓人一口氣通過三場考試。
這麼做的好處也是有的,一鼓作氣總歸是最有衝勁的。況且,前頭兩場本身就不難,如果是準備衝擊第三場的,沒道理會栽在前兩場上。而順利的通過前麵兩場,也會變相的讓人更自信。
心態這玩意兒,看不見摸不著的,但有時候卻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但石坪村村學的那位先生,卻習慣於估算著學生的能耐,感覺差不多了,就讓他們去試試看。這就存在著或者成功或者失敗的可能性,但就算成功了,一般也是擦線過的,不太可能連續通過兩門考試。
聽了二郎的解釋,江母看起來不太樂意。
“那要是照你這麼說,萬一虎頭這次沒考過呢?對孩子來說,是多大的打擊呢?”
橫豎考過一門啥作用都沒有,那為啥不合在一起考呢?
但江二郎卻說:“也不是這麼講的,讓孩子知道事情有可能成功也有可能失敗,對他們來說也是個好事兒吧?全力以赴也好過於輕鬆通過吧?你看,我就是村學出來的,每次考試我都是全力以赴。之前考院試時,就是童生試的最後一場考試,我就沒有考過,但我也沒覺得有問題,考不過下次繼續。”
江母歎了一口氣,麵露失望的道:“我還以為家裡又能出個秀才呢。”
二郎頓時笑了:“還是彆了吧。少年得誌未必是件好事兒,尤其虎頭那孩子,真要是讓他少年得誌,還不定飄到哪兒去呢。”
“也是……等等!”江母忽的想起了什麼,“那不對啊!照你這麼說,那什麼縣試很容易?”
“一般來說,第一場考試的通過率會在八成以上,當然也不是很容易,既是考試,肯定是有人通過有人不過的。第二場差不多五五開吧,至於第三場,在咱們縣裡,我估摸著通過率應該是在一成左右的。”
江母瞬間垮下了臉。
二郎見狀,又安慰母親:“其實也沒啥的,畢竟這些考試幾乎年年都有。有時候院試是三年兩次,但最近這一兩年,大概是讀書的人多了,像去年和今年都在年末舉行了院試。今年因為是鄉試年,前兩個月還加試了一場,機會還是很多的。”
這也是為什麼,今年的縣試會推遲的原因。
一般情況下,是二月縣試、四月府試、六月院試。但很少是按照這個時間來的。考官是以巡視的方式,在各個縣城裡來回監考的。為了選拔出更多的人才,縣試和府試不需要巡考官,而是由當地有名望的先生代為監考,畢竟前頭兩門考試也沒啥用,考不出最後一場,就算前頭做了什麼手腳,也是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的。
今年,考慮到是鄉試年的緣故,好些個縣都提出要趕在鄉試之前,再加試一場院試,好給縣內讀書人多一次機會。
畢竟童生試每年都有,鄉試卻是三年一回的。
地方官臨時調整了策略,還真就多給了一些人機會。當然,機會這玩意兒就算有好了,也要看你能不能抓住,那些去年都沒考上秀才的,就算掐著點兒考上了,麵對即將到來的鄉試,估摸著也就是去體驗一把的。
江二郎詳細的解釋了一番後,卻見他娘的麵色更不好看了。
頓時,他納悶了:“虎頭又不是那種幾百年難得一見的絕世天才,他就算能順利的通過前頭兩場考試,最後的院試是肯定過不了的。娘為何不高興?調整順序對他來說完全沒有任何影響。事實上,我都不認為他能趕上三年後的鄉試。”
虎頭啊,今年八歲了,哪怕是算虛歲好了,也才九歲的孩子。
也就是說,哪怕等下一屆鄉試時,他虛歲也就十二歲。這個年紀要是能考上秀才,參加鄉試,那絕對是絕世天才。
但虎頭真的不是,那就是個倒黴娃兒。
江二郎估摸著,哪怕虎頭如今麵臨的條件要比他當初好上很多,再加上趙桂枝不間斷的往鄉下老家送去各類教輔書,虎頭若是能在十五歲之前考上秀才,就證明他是真的在用心念書了。遲一些倒也沒啥,但要是在二十歲及冠之前還未能考上,就代表虎頭的心思壓根就沒在讀書上麵。
人在老家的虎頭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他二叔看透了。
十五歲到二十歲之間,他必須要考上秀才,不然他二叔絕對會出賣他的,告訴家裡人他沒把心思放在讀書上頭。
“娘,你就放心吧,如今家裡條件好了,遲早會有第二個秀才的。”江二郎再度安慰道,可惜江母卻表現得更為不高興了,“到底怎麼了?”
江母黑著臉開了口:“我終於弄明白你們常說的考秀才是咋回事兒了。”
所以呢?弄明白了,然後就黑著臉不高興嗎?
二郎想不通。
“既然第一場考試那麼容易,十個人去考八個人通過。”江母殺氣騰騰的看向二郎,“那為啥三郎考了兩回都沒考過?”
“……呃,所以我讓他彆讀了,讀不出來的。娘!娘你去哪兒?”他很努力的喊了,也試圖把人勸回來,但真的沒辦法。
江母啊,她壓根就不聽勸,她直接殺到了三郎麵前,把人罵成了豬頭。
彆說三郎沒弄明白自己為啥突然就挨罵了,就連二郎都無言以對了。
這剛才不是在說虎頭的事兒嗎?怎麼就莫名其妙的扯到了三郎身上?三郎都已經娶媳婦兒了,他兩年前就徹底放棄學業了。
所以,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麵對直接被罵傻了的弟弟,江二郎十分得同情他,安慰道:“這大概就是書裡說的,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吧。”
因為虎頭通過了縣試,所以三郎挨罵了。
這個邏輯吧,先不說通沒通,這裡麵有一個極大的漏洞。那就是,虎頭的好消息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兒了?咋地挨罵還帶緩衝的?當時剛接到好消息時,啥事兒都沒發生。如今都過去差不多一個月了,突然就挨罵了?
三郎想不通,他看向他二哥的眼神裡充滿了懷疑:“二哥,你是不是在娘跟前說我壞話了?”不然沒道理啊!
江二郎:……
這口黑鍋,他大概是甩不脫了。
等趙桂枝知道了所有的來龍去脈後,直接笑到肚子疼:“三郎啊!他直接改名叫倒黴蛋得了,他也太慘了,咋甭管發生了啥事兒,倒黴的都是他呢?”
二郎心說,我也被牽連了。
本來,他在弟弟心目中是那種特彆高大的哥哥,如今倒是好了,三郎懷疑他在背後告黑狀。
趙桂枝安慰他:“你放心吧,沒有哪個弟弟妹妹會覺得自家老哥高大威武的,就像沒有哪個當哥哥姐姐的,會覺得弟妹聽話乖巧懂事的。這種事情,做夢想想就得了,或者看看彆人家,自家的兄弟姐妹肯定互相沒好印象。”
二郎陷入了沉思之中。
隔了一天後,他碰見幼娘時,忍不住問:“幼娘,你跟二哥說實話,在你心目中咱們家幾個哥哥姐姐是咋樣的?”
幼娘頓時懵了:“哥姐是啥樣兒?哦哦,大哥老實頭,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大姐是個炮仗,見人就衝;三哥傻乎乎的,被人賣了還要數錢;二哥你……”
“說!”
“二哥你可棒了!特彆厲害!人聰明又能乾!要說你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一個事兒,那就是那年冬天英勇的跳下河,把我二嫂從河裡救了上來。”幼娘衝著二郎豎起大拇指,“你真棒!”
江二郎:……
看來,他媳婦兒說的沒錯,弟弟妹妹啊,就沒一個是乖巧聽話懂事的,連幼娘都不例外!
幼娘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的臉色,又提醒道:“二哥你要好好考啊,這秀才真沒啥稀罕的,你考個舉人才能讓我二嫂享福。要不然……”
“咋樣?”
“你就沒發現,那個小公爺很喜歡我二嫂嗎?”
喜歡這個事兒是掩藏不住的,況且小公爺他壓根就沒掩飾過自己的想法。也就是江二郎一直在日祿書院那邊,才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幼娘天天都在趙府裡,她既不瞎也不傻,可看得太明顯了。
她不光看出來小公爺對她二嫂有想法,還看出了她二嫂眼裡完全沒有小公爺。另外,她還發現盛錦娘偷偷的喜歡趙閏土,趙閏土也很喜歡盛錦娘,但這倆傻子都堅定的認為,對方不喜歡自己。
大人的世界真奇葩。
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江二郎後,幼娘立馬開溜。
江二郎得了提醒後,留心觀察了一番,很快就得出了結論,並在一個夜裡認真的跟趙桂枝說:“我覺得小公爺是個好人。”
趙桂枝:……???
不是啊,小公爺他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辱罵他?
大概是趙桂枝麵上震驚的表情太過於明顯了,二郎還頗為疑惑:“怎麼了?難道你也被傳聞所乾擾,覺得小公爺是個紈絝子弟?不是這樣的,我覺得他這個人其實挺好的。”
趙桂枝目瞪口呆的看著二郎。
“他雖然出身高貴,但卻沒有那種富貴人家子弟的傲氣。就不說你哥了,哪怕是麵對我娘和我奶奶,他都是好聲好氣說話的。”
——那還能不是因為他尊敬老人?
“儘管傳聞中他大字不識一個,但我觀他的談吐,卻全然不像是沒有學問之人。所以,他應當隻是謙虛,實際上也是個文采非凡之人。”
——不然呢?他能考上陳梁那個大學,肯定不能是個文盲呢!
“最關鍵的是他對我的態度。”
趙桂枝一下子就來興趣了,你要是聊這個,她肯定困不了:“他對你咋了?他居然還找你聊天了?”
“是的,他說他即將離開府城回到京城,鼓勵我要奮發圖強,還說他在京城等著我。”
這話……
乍一聽好像沒啥問題,但確定他這不是在搞下馬威嗎?
“他的原話是不是‘小爺我在京城等你’?”
二郎點頭:“是的。不過我認為,他這話的意思是鼓勵我努力通過鄉試考上舉人,不然你想想,我無緣無故為什麼要去京城呢?我去京城,還能不是為了趕考?我既是去京城趕考了,那必是考上了舉人。桂枝,小公爺是個好人呢,他鼓勵我考上舉人。”
趙桂枝真的很想提醒他,這絕對是想多了!
這個理解吧,原作者聽了都要一臉懵圈懷疑人生。
不過話說回來,二郎這麼理解也挺好的,大概有助於他充滿信心的參加鄉試?
想到這裡,趙桂枝咽下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微笑的給予鼓勵:“二郎你說得對,小公爺是個好人呢!他不是說他即將遠行嗎?咱們一起給他準備一份禮物吧,可能不貴重,但禮輕情意重。”
“有道理。但準備什麼禮物呢?普通的東西人家不稀罕,最好是獨一無二的……”二郎說他要仔細琢磨琢磨,橫豎小公爺也不是明個兒就走。
趙桂枝露出了筍精的微笑。
送啥禮物?
送狗糧是最棒的禮物!
當然,二郎是不會這麼做的。因此他最後親自畫了一張扇麵,又去跟趙閏土要了扇骨,跟趙桂枝一起做成了一把折扇。
確實是禮輕情意重,扇骨是趙閏土提供的,扇麵是二郎手繪的,穗子則是趙桂枝給打上的。
非常棒的一份禮物。
當離彆那天終於到來時,收到禮物的小公爺感動得兩眼淚漣漣。
——如果我有罪,請讓法律來懲罰我,而不是讓我被冰冷的狗糧拍臉。
作者有話要說:趙閏土高聲一曲: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的拍~!暖暖的眼淚~跟寒雨混成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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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包發了=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