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虎腦這名兒挺好的。”虎腦當場認慫。
信還沒讀完,自然是要繼續往下讀的。
卻說,虎腚是出生在正月末的,當時扁擔還未離家前往縣城。對了,信上還提到了一個事兒,說隔壁大房的扁擔啊,也是有了大出息。原本,他是去年跟虎頭一起考上了秀才,但虎頭去了府城,他則去了縣城。
縣城也不錯的,他本身就是秀才公,年歲也不大,直接就可以進入縣學裡。當先生肯定是不行的,但尋個體麵的活兒還是容易的。剛開始他是當了學監,類似於趙桂枝他們上輩子的班主任兼舍管,不管授課,隻管帶學生。
但他的年歲擺在那兒,還未及冠呢,人家就勸他還是當個學生吧,興許再努力一把,能考上舉人呢?
可扁擔有自己的人生規劃,他其實從小都要比虎頭更加努力,然而兩人的成績卻差不多。扁擔不認為自己能考上舉人,考個秀才都費勁巴拉的,考舉人想啥呢?
況且,就算縣學不需要交束脩,但生活費總是要的,哪怕家裡確實出得起這個錢,可都供了他那麼多年了,也該是他回報家裡的時候了。
隻這般,他沒在縣學多停留,而是又另外尋摸了一個活兒。
也是趕了巧了,當初陳梁在縣城裡當仵作時,還是留了一些人脈的。本來,他都跑了那麼多年了,就算留有人脈,人走茶涼這個道理,在哪兒都是一樣的。可誰讓他是一路高升呢?縣裡彆說後來的仵作了,連縣太爺都留心著他的事兒,想著留這一層關係,不指望將來能獲利,萬一出個什麼大案要案,起碼還有份香火情,能討個主意啥的。
結果,不知道是誰說了江家和陳梁的關係,當然這裡頭扁擔自個兒的能力也是很重要的。總之,在到達縣城大半年後,他成了縣衙門的一個小文吏。
乍一聽好像確實不算啥,可仔細想想,人家好歹也是個公務員!
這年頭雖然沒有鐵飯碗的說法,可一般來說,除非你自個兒犯了事,正常情況下沒人會開掉某個人的。哪怕縣太爺走了,新來的縣太爺可能會換掉師爺,或者在幾個重要的位置上換成自己的心腹手下,但他沒可能把整個縣衙門直接來個大清洗的。
扁擔的工作也簡單,無非就是處理一些瑣碎的公務,主要還是謄抄文書之類的,也負責接待一些簡單的糾紛,倒不是讓他處理,而是負責記錄。
可就是這麼一份看起來不算啥的職位,放在大坳子村的村民眼中,卻是不得了了。
那是官老爺啊!
萬萬沒想到,江二郎這個江家原本最出息的讀書人,都考上舉人了,也沒謀到官職,而是仍然在日祿書院半讀,外加做教輔書的工作。這在村裡人看來,不就是念書外加出題嗎?
江三郎就彆提了,哪怕虎頭這個江家第二個秀才公,那不也在府城念書嗎?
好家夥,算來算去竟然是扁擔最有出息啊!!
整個大坳子村都振奮了,這也是為什麼江大伯娘如此開心的緣故,她從年前就開始笑得合不攏嘴,一直持續到年後。用江大郎的話來說,大伯娘就快把下巴笑掉了。
於是,江大郎的三兒子虎腚出生後,考慮到小名兒已經這樣了,大名就該努力一把了,江大伯娘毫不猶豫的攬活上身。
她自個兒是沒文化,但她孫子有啊!
江大郎雖然覺得大伯娘這人不靠譜,但他對於扁擔是沒有任何偏見的。再想到自家兒子虎頭也是個不著調的,那還不如讓扁擔幫著像個好聽的名字呢。
但他也是有要求的,畢竟在小名上已經很對不起三兒子了,所以要在大名上麵找補回來。
他要求,大名要念出來響當當,要敞亮,還要跟前頭兩個兒子的名字搭配起來,讓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家子。
就好比他們家的三兄弟,伯仲叔季+禮義廉恥。
可惜隻有仨。
當時扁擔一聽,就無比慶幸幼娘姑姑是個女兒家,試想想,這要是個男兒身,她不得叫季恥啊?
江季恥……江雞翅……聽著還挺有食欲的。
有叔伯這麼一打頭,扁擔就毫無心理壓力了,很快就幫可憐的虎腚起了個響當當亮堂堂的名字。
自然也是寫到了信裡。
虎頭第三次懵圈了。
“我弟可太慘了!小名虎腚,大名江號。”怕其他人不明白,他還特地解釋了一下寫法。
才剛上學沒多久的虎腦湊過去看了一眼:“差不多啊!你叫江虎,我叫江彪,弟弟叫江號。聽著還不錯嘛!”
號,音同浩。
聽著確實是挺響亮的,從字形上來看,跟兩個哥哥也的確是同一係列的。
唯獨有一點……
“虎腦啊,這個字的意思是,大聲的嚎哭,嚎喪嚎啕大哭扯著嗓子沒命的哭。”當然還有其他的含義,不過虎頭沒細說,作為跟扁擔從小一塊兒長大,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的鐵哥們,他實在是太了解扁擔了。
哪怕信上完全沒提虎腚是個什麼樣的娃兒,光從這個字上麵,他就明白了。
他三弟啊,虎腚啊,那就是個隻會扯著嗓子放聲大哭的倒黴娃兒。
就……挺慘的哈。
大概是有了弟弟的安慰,虎腦接下來連上學都感覺是快樂的。感覺吧,再慘還能比他弟更慘嗎?尤其小學這邊,也是有假期的,每隔五天休息一天。這是他們的特例了,日祿書院可沒那麼閒。
沒作業,也不用考試,每五天還能休息一天,平常上的課程雖然比較多,但內容還是傾向於淺顯易懂的。
虎腦感覺這日子也不是不能往下過,尤其在府城吃得好啊!
甭管是學校裡的食堂飯菜,還是去二叔三叔家蹭飯吃,都是頂級的美味。而且他二嬸還經常會帶上他去遊樂場和美食城那邊,美其名曰幫著試驗。
在趙桂枝看來,虎腦這個年紀是最好的,不像金玉金貴那麼小,隻知道吃喝玩樂,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也不像虎頭那樣已經長大成了少年郎,就算心裡有些想法,他其實也不會直接說出來的。
虎腦多好呢,給他吃,問他好不好吃,有什麼需要改進的,他有啥就說啥。
帶他去新擴建的遊樂場,問他這個設施如何,哪個更好玩更吸引人,他也是完全不怕得罪人的,心裡想啥就說啥。
就挺好,免費的勞工。
其實兩邊都挺滿意的,隻是虎腦又一次在心裡嫌棄了他哥。因為趙桂枝說了,當初她就想把虎頭忽悠過來,除了府城這邊的讀書資源更好一些外,還抱著利用虎頭找漏洞的想法,畢竟自家的娃兒都太小了,啥意見都給不了。
虎腦:……
我哥是真的彪啊!
一晃又是一年光景。
過年前,虎頭虎腦還是回了一趟老家。與此同時,趙桂枝等人也一井回去了。這主要是抓緊時間,萬一下次又懷孕了,或者有個什麼突發情況呢?
值得一提的是,這一次幼娘就不在其中了。
她嫁人了。
嫁的還是個老熟人,就是江二郎的同窗好友,郭家的那個憨憨兒郎。
原本,兩家無論如何稱不上是門當戶對,哪怕在這個高嫁女低娶媳的年代裡,兩家的差距也是太大太大了。可誰讓江二郎考上了舉人呢?郭十六郎的祖父倒是同進士,可他父親卻是個白丁,他本人也不過是個秀才公。
這麼一算,秀才娶了舉人的嫡親妹妹,那肯定是合適的。
而郭家確實有錢,但他們到底是書香門第,真論起財富,那是完全不能跟已經徹底騰飛了的趙家比的。當然,幼娘也不是趙家的孩子,可她這幾年來,在渾然不知的情況下,天天對著趙閏土,一口一個爸爸。
趙閏土:……
總有一種嫁閨女的心態。
再加上教輔書大賣,又在小公爺和七皇子的幫助下,甚至進軍了京城以及其他地方,郭家那邊甚至比他們這邊更希望聯姻。
如此這般,兩人倒是合拍了。
婚後的幼娘也不像其他女子那般留在後宅相夫教子,而是跟郭十六郎一起,承擔起了家族重任。
簡單地說,就是管理學校。
幼娘直接接管了郭家原先就有的女子學堂,隻是以前隻接收郭家女眷,如今卻是準備擴張了。郭十六郎則繼續跟江二郎一起,撰寫各種課題、卷子等等,致力於給廣大學子們製造無邊噩夢。
也因為行動不受限,其實幼娘婚後還是有經常回來看望老人,可大過年的,她是真的不可能跟著江家人一起回老家,隻能收拾了一堆東西,讓江家人一井帶回去。
於是,江家眾人又是帶著幾車東西,趕往了大坳子村。
這也是金玉金貴小姐弟倆,第一次回老家。
他倆看啥都很新鮮,相較而言,金貴又更慘一些,畢竟他還小,經常被江母和江奶奶強製留在身邊。倒是金玉舒坦了,等到了江家老宅後,她見天的跟在虎腦身後,滿村瞎竄。
還不止虎腦,隔壁大房的孩子們更多,一窩蜂的全竄出去,隻留下年幼的金貴和虎腚。
小孩子之間也是有鄙視鏈的,比虎腚足足大了一歲的金貴小朋友,格外的嫌棄這個隻會哭嚎尿褲子的小屁孩。每次家裡人把他倆湊一塊兒時,他都會憤怒得揮手抗議,結果每次都被虎腚用口水糊一臉。
時間一久,金貴就放棄了,他窩在江母懷裡,滿臉的生無可戀。
江母就樂嗬了,她早在趙桂枝第一次懷孕那會兒,就開始期待了,因為早在那會兒趙奶奶就教過她的。
——以後你孫子就叫金貴,跟旁人閒聊天時,你就可以說了,我孫子金貴喲!
這不,機會來了。
正好金貴被虎腚折騰了個身心俱疲,他老老實實的被江母抱著,滿村子的顯擺著。
江母說:“我孫子金貴喲……”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要去京城了,男主啊,江二郎也該考上了,掛了兩次事不過三_(:3」∠)_
紅包發了=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