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媽媽看著電視,擺擺手說:“哪兒就看你手機了,就看看屏幕算什麼?”
齊真不說話了,她懶得再多說什麼。
失望向來都是一點點堆積的,起初可能是痛苦,是想不通,是心懷希望,是想要改變,後來才發現人活幾十年,誰也不可能改變誰,更何況那人一直自持淩駕於她的頭上,懶得聽她這點廢話。
既然是廢話,那她也不多說了。
齊真已經打聽到,北邊有幾處新開盤的精裝公寓,走的簡約舒適風,一套大約七八十平米,可以拎包入住,物業公司請的是國內一線,從安保到服務全都在線。
她已經想好,下周末就去看看,合適的話就買一套,直接搬走了事。
這麼多年辛勤工作,攢下的錢總算到了花的時候。
自己買一套公寓搬走,是齊真從大學就已經想好的計劃,若不是父親突然病重,三年前她就已經實現了心願,現在和父母保持距離,誰也不嫌棄誰。
想著亂七八糟的雜事,齊真握著手機,緩緩的入睡了。
睡眠自然不會好,每次和父母有過這種交流後,她都睡得極淺,一點動靜就能吵醒她。
晚上倒是還好,到了早晨,天光亮了更叫她不舒服。
夢境連綿而至,一片混沌之中抓著她不肯放手。
清淺的意識裡,似乎總有人在盤問她,她現在這幅模樣,憑什麼妄想去愛?
往日的夢境裡,齊真總一聲冷笑,回答那個聲音,不愛就是了,還會死不成?
今天那道聲音卻格外纏人,死死追在她的身後,讓她擺脫不得,她偏偏失去了往日的冷心腸,支支吾吾的站在那裡,答不出個所以然。
夢境的最後,顏以雲站在夢的另一端,遙遙的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看不清,但齊真卻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情緒,裹挾著失望的風,一路向她吹過來。
彆對我失望啊。她想開口,卻又說不出話。
再給我一點時間吧。
混沌的夢境裡,齊真幾乎是在祈求,再給我多一點時間,我就可以變回我應該成為的樣子。
夢裡沒人說話,齊真卻自己醒了。
她背上沁滿薄汗,一摸臉上,竟是一臉的淚水。
齊真早就習慣了,她自知千瘡百孔,隻不過是家裡有更嚴重的病人,才一直拖著,生理心理全都不顧,不想惹了人嘲笑,說她一點小事就矯情。
她洗過澡,換過一身衣服,看看時間才不到六點。
太早了。
睡是不可能睡著了。
齊真索性去了廚房,打算做個焦糖布丁。
今天麵試的內容是規劃和展望,她對這個再熟悉不過,實在沒有什麼必要臨時抱佛腳。
齊真很清楚,未來的星韻娛樂是顏以雲的公司,因此,其他人的意見根本不重要,隻要她的規劃是顏以雲的規劃,那就沒有問題。
準備那些空話套話,顏以雲聽了不會喜歡。
齊真準備的是切實的方案,一旦她拿到職位,馬上就可以開始執行,她相信顏以雲肯定會更喜歡這種方式。
她現在心浮氣躁,不如做個甜點靜靜心,免得一會兒帶著一身脾氣去了公司,露出個冷臉來讓人抓了把柄。
至於這個焦糖布丁,她今天不方便見顏以雲,但可以麻煩於小桃下樓一趟,將這個帶給顏以雲。
正好顏以雲說想吃。
齊真想到這裡,心情才好了一點。
她將六個雞蛋打進碗裡,手腕一動,機械的打起雞蛋來,這種重複的動作讓她頭腦放空,不再想那些煩人的事。
六點半,齊真布丁做到一半,齊媽媽才起了床,路過廚房時愣了一下,問:“這麼早啊?”
齊真點了點頭,手上動作不停,用濾網將泡沫撈出來,說:“睡不著。”
“哦,”齊媽媽沒問為什麼,直接進了廚房,拿了掛麵,似乎是打算下個麵條,“早餐吃麵條?”
齊真淡淡的說:“你們吃吧,我吃過了。”
齊媽媽點點頭,直接拿出兩人份的麵條,下進鍋裡,一邊等麵條煮熟,一邊看齊真做焦糖布丁。
“還炒糖絲啊?真不嫌麻煩。”
齊真沒說話,隻是將炒好的糖絲單獨放在一個盒子裡,將布丁裝在另一個盒子裡,提著便當袋出去了。
齊媽媽從後頭追出來,塞了兩個雞蛋在她手裡,露出一個殷切的笑容。
“今天不是麵試麼?吃點雞蛋好好考。”
齊真垂下眼睫,看著手中的那兩個雞蛋,心微微顫了一下。
這是每次大型考試前的慣例。
更是她獲得的為數不多的溫情。
齊真將那兩個雞蛋放進口袋,深吸一口氣,穩定了一下心神,說:“好。”
曾經,她是會因為這兩個雞蛋動搖的,雖然平時不聞不問,但在這種時候,好歹還是有一點溫情,不是嗎?
現在齊真隻覺得彆扭,隻在大型考試前出現的關懷,不是更從側麵印證了她隻需要優秀,不需要有其他的想法麼?
她深吸一口氣,壓住心裡的鬱氣,說:“我先走了。”
齊媽媽看著她的背影,感覺有一絲異樣。
齊真的身上,似乎彌漫著什麼她捉摸不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