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於小桃尷尬的笑笑, 她腦中閃過剛剛顏以雲那個兔子般的背影, 她總不能告訴齊真，在她開門前一秒, 大小姐落荒而逃了吧？
“呃, 她有點事，”於小桃將齊真帶進休息室，將飯盒在桌上擺開，“下午才回來。()”
齊真點了點頭, 沒有追問什麼。
她要知道顏以雲的去向，直接問顏以雲本人就是，何必舍近求遠問於小桃？
於小桃低頭, 準備去開飯盒，她心裡充滿了好奇，平時兩個人一起吃飯一起下班的, 怎麼今天大小姐看了齊真就跑，齊真也不問點什麼？
她們這是吵架了？
於小桃頓時就有點慌。
她可不希望顏以雲和齊真吵架，畢竟，誰吵了架心情會好？
顏以雲是她的頂頭上司，要是顏以雲心情不好, 這間辦公室裡的溫度都要低個三度, 她日子肯定也不好過。
於小桃想給齊真點暗示, 比方告訴她剛剛大小姐走之前說的話之類的, 但是職業道德又促使她閉緊了嘴巴。
要是她說了, 顏以雲估計回來就能開了她。
做助理的, 最重要的就是將老板的需求放在第一位，更不能把老板的私事和彆人說。
於小桃一時陷入了兩難，眉頭死死皺緊。
齊真將飯盒一一打開，在休息室的餐桌上擺了一桌，見於小桃一副皺著眉頭沉思的樣子，沒有打擾她，隻是將她的餐具拆開，和著飯盒一起推到了於小桃麵前，接著就靜靜的坐著，等著她回過神。
飯盒都放在於小桃麵前了，她再不回神就過分了。
她低下頭，拿起筷子，對齊真笑道：“謝謝。”
齊真淡淡的說：“不客氣。”
於小桃心裡七上八下，往日裡，她和顏以雲一起碰見齊真，齊真看在顏以雲的麵子上，還會給她塞個酸奶什麼的，雖然看起來也很冷淡，但總歸還有幾分煙火氣。
現在的齊真，則是又恢複了顏以雲沒來公司前的狀態。
一座八風不動的冰山，誰也彆想接近她分毫。
於小桃摸摸鼻子，安安靜靜的吃飯。
一時間，會議室裡隻有筷子碰到碗沿的聲音，安靜得叫人難受。
齊真倒是不覺得難受，她性格安靜慣了，隻有在顏以雲身邊才會多說幾句，現在這種情況，才是她的常態。
於小桃渾身難受的吃完了一頓飯，繼續渾身難受的坐在餐桌邊，心裡糾結得不行。
她是真的挺想找個借口溜了的，但是顏以雲走之前交代的是，你和齊真一起吃飯。
那就是讓她等齊真吃完，離開這個辦公室後，她的工作才算是完成了。
齊真正在喝湯，李阿姨今天燉的是蟲草花烏雞湯，小小一隻白瓷湯蠱，裡頭裝了金黃澄澈的湯，燉了整一個夜晚，把烏雞和蟲草花的味道都燉進了湯裡，鮮美中帶著甘甜，再將湯料都撈了出去，隻留下這一蠱湯，味道自然是無可挑剔。
她一邊喝著湯，一邊觀察著於小桃的神情。
她看得出來，於小桃很緊張。
她的眼睛雖然落在桌麵上，但眼皮一直在輕輕的跳動，顯示出她的心中並不想留在這裡的意願，她的手藏在桌子底下，但齊真知道，或許她的手正在桌子底下不安的動來動去，緩解自己的緊張。
齊真以前也見過於小桃，知道她是個很優秀的助理，實在不至於吃頓飯緊張成這樣，心裡疑惑叢生。
於小桃這麼緊張，是因為顏以雲對她說了什麼嗎？
她放下湯碗，擦過自己的嘴唇，慢條斯理的問：“小桃。”
“嗯？”於小桃正神遊天外，聞言被嚇了一跳。
她的反應都落在齊真眼中，齊真心中一跳，按下自己的不安，換上自己的招牌溫柔笑容，問：“你很緊張嗎？”
於小桃被她看破，反倒落落大方起來，說：“有一點。”
齊真問：“為什麼呢？”
於小桃梗了一下，說：“沒什麼，大家跟你待在一起都挺緊張的，你可是我們公司有名的冰山啊。”
她能當顏以雲的助理，自然是有幾分真本事在，馬上轉了開玩笑的語氣，說：“我們都怕冷啊。”
齊真愣了一下，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她自從進了公司，就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從來沒想過彆人怎麼看她，如今聽見於小桃這個答案，心裡不由得劃過一絲疑惑。
難道顏以雲也是這樣想的？
她回憶一下，自己對顏以雲好像確實不怎麼熱情。
最初，顏以雲在茶水間遇見她，本來顏以雲才是老板，但卻是顏以雲先跟她說話的，在便利店遇見她，也是顏以雲先跟她說話的，邀請她一起吃飯的，在顏以雲鍥而不舍的邀請下，她的態度才鬆動了。
後來，她們倆的相處裡，也是顏以雲主動多一點。
齊真抿緊了嘴唇，明明是她喜歡顏以雲，怎麼她反倒總是讓顏以雲主動呢？
她深知自己退縮的原因是什麼，無非是覺得顏以雲是未來的總裁，自己現在不能和她站在同一條線上，會拖累了顏以雲。
可是，這是她的無力，並不是顏以雲的問題啊。
她當然可以更努力一點，去成為一個更適合顏以雲的人，但在那之前，她也應該更主動一點。
不然，顏以雲會怎麼想呢？
要是她再這樣下去，顏以雲對她的那點好感，應該要煙消雲散了吧。
齊真的神情更嚴肅了一點，對於小桃說：“我知道了，謝謝你。”
於小桃：“？？？”
她還不知道齊真自動將她當做了顏以雲的傳聲筒，把她的話自己翻譯了一遍，理解成了顏以雲想說的話。
還暗自下定了決心，要變得更熱情一點。
不過，於小桃雖然不知道齊真在說什麼，但她知道齊真說的每一句話，她都應該記住，畢竟，她今天能蹭到這頓飯，完全是因為齊真。
於小桃拿出做助理的自我修養，笑眯眯的說：“不客氣。”
齊真看了一眼鐘，站起來，對於小桃說：“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先出了辦公室。
午休時間已經過了半，她和顏以雲待在一起是兩個人都樂意，於小桃今天這明顯是加班，她總要給彆人留點休息時間。
齊真一離開辦公室，於小桃馬上掏出手機，給顏以雲發消息：“老板，我們吃完了。”
顏以雲剛剛匆匆忙忙的下了樓，上了車才發現，她已經將飯盒都送了上去，她就算上了車，也沒有東西吃。
顏以雲轉念一想，對司機說：“回家吃吧。”
李叔看見她上車，本來就驚訝，但沒有問什麼，直接開著車回了顏家。
最近大小姐的心思，實在是捉摸不透，不知道是不是那個經常坐車的女生有關。
李叔平時接送顏以雲，把她的社交關係都看在眼裡，除了齊真，顏以雲最近沒有什麼來往密切的人。
紅綠燈時，他從後視鏡裡看著顏以雲的神色，顯然是心事重重。
顏以雲回到了家，一進門就大喊：“我回來了！你們吃完沒！”
正在收拾桌子的李阿姨，笑容凝固在臉上，看見她穿著拖鞋一陣風一眼衝進來，笑罵了一句：“小祖宗！桌子剛收拾好，你就回來了？”
剛換完衣服的顏父也下樓了，問：“怎麼回來了？”
難道是公司出了事？
“沒事兒！”顏以雲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剛剛公司吃飯的時候沒拿穩，從桌子上掉下去了，沒飯吃了。”
說罷，她又衝李阿姨撒嬌：“現在吃慣了李姨做的飯，都不想吃外麵的東西了，李姨~我想吃雞湯麵嘛！”
她下午還要上班，李姨不留剩菜，現在再做飯必定遲到。
李阿姨進了廚房，不一會兒，就將雞湯麵端了出來。
顏以雲坐在餐桌前，一邊吃一邊誇李阿姨：“李姨，你這個雞湯麵真好吃！”
喝一口湯，說：“湯太鮮了！是昨天晚上熬的那個烏雞湯麼！”
李阿姨點點頭：“給你帶了一大碗呢，可惜灑了。”
顏以雲莫名有些心虛，她低著頭吃麵，心裡想著，這湯真好喝，不知道齊真喜歡不喜歡？
她喝過湯，又吃一口麵，繼續誇：“這麵也好吃，勁道，李姨你手工的麼？”
李阿姨白了她一眼，說：“你什麼時候見過我買外麵的麵食？”
顏以雲笑眯眯的，絲毫不計較：“哎呀，李姨你做麵食最好吃了嘛，明天我想吃小籠包。”
李阿姨瞬間就被吸引了注意力，細細問過她想吃什麼餡兒的，拿便簽紙記下，打算下午去市場挑食材。
顏以雲吃完一碗湯麵，感覺胃裡暖暖的，心情跟著好了起來。
她拿起自己的外套，又風風火火的走了，臨走留下一句：“我先去上班了啊！”
李阿姨在後麵問：“晚上回來吃飯嗎？”
她說：“我不知道呢！”
李阿姨搖搖頭：“這孩子。”
顏媽媽看著她的背影，掩著嘴巴笑：“李姨，你就彆管她了，追人家小姑娘，哪能不花時間？”
顏以雲回了辦公室，第一件事就是問於小桃中午吃飯的詳情。
於小桃心裡叫苦不迭，她寧可做一萬分文件，也不想再陪冰山吃飯了。
顏以雲問一句，於小桃就答一句。
顏以雲問：“她覺得味道怎麼樣？”
於小桃心說我哪知道啊，我們就一句話不說的對著吃了一頓，不過看她的樣子，應該是挺喜歡的。
於小桃謹慎的回答：“應該覺得挺好的。”
顏以雲繼續問：“她今天湯喝完了嗎？”
於小桃這題會答，立馬說：“喝完了！”
顏以雲問：“她最喜歡哪道菜？”
於小桃額頭滲出一點汗，這她怎麼知道？她看齊真挺雨露均沾的，什麼都吃。
於小桃回答：“都挺喜歡的。”
顏以雲冷不丁的問她：“你們是不是整頓飯都沒說話？”
於小桃沒想到她忽然換了畫風，腦子一時沒轉過來，說：“是啊。”
是啊！她還是啊！
她讓她和齊真吃飯，是讓她真的吃飯的麼？！
顏以雲冷冷的看著她，於小桃知道老板不滿意了，縮著頭，說：“我們寒暄了幾句，齊小姐不跟我說話，我也不敢說。”
顏以雲這下心情好了點，齊真不跟於小桃說話，這說明什麼？
齊真隻對她熱情一點兒。
她雖然給於小桃送酸奶，但那就是個愛屋及烏，是客套，是禮貌。
顏以雲挑了挑眉，問：“她今天穿的什麼？”
於小桃發揮自己的優秀的文字功底，詳細給她描述：“齊小姐今天穿的是米白色毛衣，V領款式的，比較偏日係風格，質地是毛茸茸的那種，每個女生冬天都會有一件的類型，搭的是煙粉色傘裙，蓬鬆度很不錯，顏色很溫柔。”
顏以雲想象了一下，心裡後悔不已。
齊真這個打扮好好看的樣子，她也好想看看哦。
這是什麼日劇女主角哦。
於小桃察言觀色，知道老板很想聽這段，也是打算將功補過，繼續說：“她今天畫了個特彆完美的妝！我都不知道是怎麼畫出來的，那個底妝簡直清透無暇，顯得皮膚一點瑕疵都沒有，白得發光，眼睛特彆大特彆亮，口紅是南瓜色的，帶點橘調，簡直美絕了！”
顏以雲臉色又黑了。
齊真這麼漂亮，她居然沒看見。
後悔，真的後悔。
她不該慫的！
人一慫，就什麼都不會有！
於小桃不知道她是怎麼了，硬著頭皮繼續說：“她還帶了一條鎖骨鏈，銀色的，上麵墜著一個月亮，亮閃閃的很好看，顯得鎖骨很纖細，皮膚細得像奶油……”
“停！”
顏以雲聽不下去了，冷著一張臉看著於小桃：
“你看得還挺仔細哈？”
於小桃欲哭無淚，心說不是你想聽的麼？
那麼個大美人杵她麵前，她看一眼就記住了，根本沒有仔細看啊！
於小桃支支吾吾的說：“我沒有，就看了一眼。”
顏以雲橫了她一眼，心說，我一眼都沒看到！
她心裡不爽，聲音更冷了幾分。
“你們還說什麼了？”
於小桃想起她和齊真唯一的對話，立即老實交代：“她問我是不是很緊張，我說是有一點，她問我為什麼，我說因為她是我們公司有名的冰山，大家見了都緊張，我們都怕冷，她說她知道了，還說謝謝我。”
顏以雲：“？”
這是打的什麼啞謎？
於小桃察言觀色，看顏以雲困惑的眼神，就知道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說：“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說。”
顏以雲說：“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說。”
兩個人沉默了半餉，顏以雲都沒有再問問題。
於小桃等了一會兒，估計顏以雲不會再問什麼了，說：“那老板，我就先去工作了？”
顏以雲揮了揮手：“去吧。”
她心裡充滿了疑問，齊真說那段話是什麼意思？
顏以雲打開手機，她和齊真今天還沒聊過天。
她想直接問齊真，又覺得不可以，齊真和於小桃說的話，她轉眼間就從於小桃那全問出來，還跑去問齊真，這不是變態麼？
顏以雲心如爪撓，她的心中一旦多了一個關於齊真的疑問，齊真對她來說重要度頓時又上升了一個台階。
她迫不及待的想解開這個謎題，卻找不到方法。
正當她把手機按了關，關了按，不斷重複著無意義的操作浪費電量時，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齊真。
顏以雲的心一下就劇烈跳動起來，她拿起手機，解了鎖，卻有一種不敢看消息的感覺。
齊真會跟她說什麼？
會問她中午去哪裡了麼？
顏以雲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打開了手機，看了齊真給她發的消息。
齊真：“軟軟，你晚上有沒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