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加入玄清教是為了這個夢?”郗沉岸問道。
彆初年點頭,慢悠悠道:“玄清教毀了也好,我在裡麵折騰了許久,卻也未能有結果,正好借此機脫身出來。”
“你來找我幫忙也是為了這個夢?”郗沉岸又問道。
彆初年繼續點頭:“雖然我不記得夢境內容,但卻冥冥中會對某些人或事有一些感覺。反正你與那些黃泉擺渡者,也不過是交易而已。”
郗沉岸哼了一聲:“交情歸交情,交易歸交易。”
彆初年一笑,從袖中掏出個木質麵具拋給他:“這算是請你幫忙的酬勞。”
郗沉岸接過,麵具上木紋詭異,如扭曲掙紮的痛苦人形,麵具裡困著個神魂分裂的魂魄,與詭麵靈性正好達成了平衡。他頗感興趣地一挑眉,這東西有些意思。
把玩片刻後,郗沉岸忽然靜默下來,片刻後,問道:“這些夢很重要?”
彆初年點了點頭。
“比你的道還重要?”郗沉岸又問。
彆初年再一點頭,神色平靜而堅執,細微的痛苦嵌在麵上每一絲新生的皺紋裡。
郗沉岸沉默了。
彆初年修習明燈教的點燈法,他的修行早已走到了一個極高的高度。可是他熄了他的心焰,舍了他的道。哪怕現在身陷天人五衰,他並不在意。就為了追逐一個虛無縹緲的夢。
這聽上去幾乎是不可思議的愚蠢。
但彆初年卻很認真。
彆初年不是一個瘋子,他的心境也不是輕易就會被打破的。但他卻如此做了。這背後的意味給了郗沉岸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也許他不該再問下去,這畢竟不是他的麻煩。
在這道有所缺的混亂大劫之中,他們本來已經在很艱難地探索前路。
但在彆初年離開前,他還是忍不住問道:
“為什麼?”
“我有種感覺。”彆初年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如果不能知曉那個夢,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
他的死生沒有意義,他的道也沒有意義。明燈教沒有意義,玄清教也沒有意義。仰蒼沒有意義,郗沉岸也沒有意義。一切,皆不重要。
他離開了無底峽。
郗沉岸久久看著他離開的方向,他聽明白了彆初年話中的含義。那含義是如此的可怕。
一切皆無意義,故此,為了這個夢,他一切皆可舍棄。
……
大青山首之巔,長陽垂眸看著世間,目中因果茫茫。
自他坐在這裡後,這裡便每日拔高一丈。堅實的大地承托起日出之巔,靜默無言。
社土做了一個夢。她夢見了消亡。
她知道長陽知曉一些與此有關、很重要的事情。那也許可以避免她夢中的慘局。
但她看出長陽不想說。
大青山首之巔,長陽顛了顛他才從半山腰攝上來的酒葫蘆,抬手斟滿了兩樽石杯。
十二萬年前,社土什麼都沒有問。
因為……
“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