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如圭的身體狀況果然很差。
借著機會,黎采玉給他做了一個檢查。
就像一個四處漏風的氣球,千瘡百孔,沒有一處是好的,即便靈氣進入體內也會很快漏掉,根本攢不住。渾身經脈一片亂七八糟,傷痕累累,猶如水流耗儘的河床,稀稀拉拉殘留一點點水窪,證明曾經闊過。
丹田靈府一塌糊塗,猶如隨時可能崩塌的危樓,搖搖欲墜,已經受不起任何衝擊。
行將就木,日薄西山,爆發了所有力量後迅速衰敗走向滅亡,最後苟延殘喘的一點時間。
修補天窟後性命殘存,肯定也不好過,然而雪如圭會變成現在這樣,裡麵有多少是人為因素。加諸於他的痛苦折磨與極儘羞辱都在加快死亡進程,若無意外,他會在最後的時光裡受儘苦楚,將以前沒吃過的苦頭悉數嘗一遍。
他還很年輕,是吾元宗最年輕的長老,用常人無法想象的速度攀上修士夢寐以求的修為境界。
根據不同境界修士所能達到的壽命極限,他還有很長的壽元。
因為這場變故人生急轉而下,就算砍掉大部分壽元,僅剩的生命也超過尋常的低階修士。
金光緩緩流動,一點一點撫平體內的傷痛,斷裂的經脈仿佛被重新注入生命力,緩緩激活,在金光的引導輔助下再次連接起來。這是個繁瑣的工程,每一處的經脈都需要仔細梳理,重新連接,撫平傷痛。
要仔細仔細再仔細,不能有一點錯誤遺漏。
整個過程中,黎采玉敏銳感覺到雪如圭的體內潛藏著某種力量在阻礙他,如跗骨之俎,陰晦冰冷,潛藏極深難以察覺。遇到金光神咒就像遇到天敵克星,一切頑抗都是以卵擊石。
一點點驅散掉這股力量,一點點修複經脈,深入五臟六腑,雪如圭就像被擠乾水分的海綿,如饑似渴的汲取金光。
當身軀浸滿金光,那股陰晦冰冷的力量被迫縮入丹田靈府,做困獸之爭。
這個位置確實微妙,一旦它們拚死反撲,很可能會徹底摧毀丹田。
黎采玉選擇溫水煮青蛙,以金光包圍丹田靈府,緩緩的,慢慢的,將其侵蝕。
天色漸漸亮了,房間內的兩人都沒有動。
這一覺雪如圭睡得很熟,像是要補足這麼久以來的損耗,陷入深深的沉睡。
太陽光線的角度變化,夜晚再次降臨,經過一整天的侵蝕,雪如圭丹田靈府內盤踞的陰影已經縮小許多,仿佛被太陽曬化的冰塊,在四麵八方的金光包圍下不得不消融。
一邊侵蝕陰影,一邊修複丹田靈府。
又過去一天,這塊陰影總算沒了,丹田靈府內滿是金光,搖搖欲墜的危樓也沒了,一片欣欣向榮。
第四天,黎采玉依舊握住雪如圭的手保持沉穩輸出,履行自己的承諾為他驅散夢魘安撫元神。
房間裡很安靜,這份安寧沒能一直維持到雪如圭醒來,終於被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所破壞。
一縷黑煙悄無聲息鑽進來,原地轉圈化成黑漆漆的家夥,目標明確,出手就要取黎采玉性命。漆黑魔鞭如烏蛇出洞,對床邊之人張開猙獰蛇口,即將咬上的瞬間被掐了七寸。
收割過無數修士性命的魔鞭猶如拔了獠牙,失去令人聞風喪膽的力量。
迅猛雷光沿著鞭子直追襲擊者,撞上一具強悍的肉身,絲毫沒有停頓,勢如破竹,瞬間遊竄對方全身。那一身黑氣就像遇到天敵,節節敗退,兵敗如山倒,很快退無可退,在丹田靈府展開激烈廝殺,鬨了個天翻地覆。
刹那的交鋒,襲擊者經脈寸斷,修為大損,已然重傷。這樣輕描淡寫不動聲色的壓迫力,無疑是可怕恐怖的,襲擊者心底駭然,身體不受控製的跌跪在地,痛到慘叫聲堵在喉嚨深處,隻能泄露幾聲破碎的嗬嗬聲。
手法嫻熟狠辣,深諳此道。
隻給留了一點說話的力氣,旁的是什麼都彆想乾。
黎采玉睜開眼,拾取到新玩具似的將魔鞭翻來覆去看幾遍,若有所思,“魔域的東西,你是魔尊派來的人?來的倒是快。”
黑漆漆的魔修痛苦喘息,用僅剩的力氣艱難發聲,“嗬嗬……尊駕是……嗬嗬…何人?膽敢……與我們……魔尊作對……嗬嗬嗬……”
黎采玉把玩魔鞭,“這東西血腥氣這樣足,得染了多少性命?”
隨手扔掉,腳踩在上麵碾了碾,這噬人的凶器燒焦般冒煙,散發出焦糊味道,化成齏粉。
“我正等著你們,可惜隻來了一個人。”黎采玉意味深長的笑起來,看襲擊者的眼神就像在看送上門的獵物,絲毫不懼對方身後代表的魔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