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的牛車先駛向莊子,要從那兒摘了一大車成熟的西瓜。
“摘瓜可是個技術活,不能馬虎,要是生瓜蛋子長到一半就被摘了下來,那得多可惜啊。”
少年用手掌拍過每一個西瓜,根據反彈的聲音來判斷瓜是否成熟。這一項任務是他親自乾的,胡亥都吃過了一茬西瓜,用聲音來判斷西瓜的成熟度,他也有些心得。
雖然不算百分百判斷準確,但也有個七八分了。
所過之處,皆是“嘭嘭,當當”的聲響,
簡單來說,生瓜蛋子的果肉密度更高,敲打發出的聲音更脆,是“當當”的清脆響聲。而熟透的西瓜會有甜蜜的沙瓤,果肉的密度降低,敲打發出的聲音就會稍顯沉悶。
“嘭嘭”的聲音就代表著最好的熟瓜。
至於第三種“噗噗”的聲音,那就是西瓜太熟了,沙瓤太多。這種瓜得小心輕放,薄脆的瓜皮很容易爆開裂開,露出鮮紅色的瓜肉。
熟透的瓜很少,有也隻是三個,胡亥把這幾個分給了乾活的佃農,也好叫他們嘗嘗味道。種瓜的人都還沒吃過瓜的味道,擱哪兒也說不過去啊。
胡亥:“這三個瓜,你們幾個分了把,太熟了,估計路上顛簸得炸開。”
乾活的佃農們聽到這話,臉上有些驚喜,但又難以置信,在他們看來,這種西瓜那麼大,聽說是從西域販來的種子,隻有皇帝那兒才有種著。
“這瓜得多金貴啊。”貴人們才吃得起的。
一個農家小子頭一次吃到了瓜,笑得裂開了嘴,這麼甜的味道,是他這輩子頭一次品嘗到的。糖很貴,他們買不起,但是如今地裡種出來的西瓜,跟糖一般好吃哩!
“這瓜真好吃啊,還特彆解渴。”
“嘻嘻,吃了那麼多西瓜,我今天能不吃飯了!”
“公子,我能留一塊給我婆娘嗎?我婆娘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瓜。”
一個皮膚黝黑的農夫剛娶了媳婦,吃到了這瓜就念叨著她,他不好意思地說了出口,一臉希冀地看著主子。
“快去吧,送完瓜回來給我搬西瓜,都搬到車上去。”
胡亥擺了擺手,夫妻恩愛也是人之常情。
少年雖然還沒有娶妻,但看著大
哥跟嫂嫂的相處,理論上他都懂呢。
那漢子臉上一紅,飛快地捧著一瓣西瓜跑回了家,二話不說把瓜塞進去婆娘手裡,就又趕回來乾活了。同伴們都擠眉弄眼地對著他笑,他也不在乎,悶頭就是搬運西瓜。
不到一會兒,成熟度恰好的西瓜就全部被裝運完畢。
胡亥瞅見在瓜田裡流連忘返的猹,喊了一聲,“猹,上車啦!”
“吱吱吱。”
猹聽得主人呼喚它,立刻在瓜田裡撒了好大一泡尿,才動作敏捷地跳上了牛車。剛才它也分得了一大塊瓜心,過熟的西瓜對於它來說是頂級的美味!
甜美的沙瓤一含在嘴裡都快要化開了,和爽脆的瓜肉不一樣,沙沙的肉也很好吃啊!
猹吃得滿嘴都是瓜肉,爪子縫裡都是西瓜汁,幸福得想要在地裡打滾。
這回車上塞滿了西瓜,把它的副駕駛座位都占了。猹一點兒都不生氣,反倒高興地吱吱直叫。
哇哦,躺在甜美清香的西瓜堆上麵睡大覺,簡直就是猹生巔峰啊!
一隻小獸癱成了一張猹餅,趴在了墨綠色的大西瓜上麵,左邊是一個大美瓜,右邊也是一個大美瓜,左擁右抱,何不快哉!
它很快就睡著了,半眯著眼睛還愛磨牙,咬牙切齒的,
夢裡有大西瓜,猹要吃一個丟一個!
......
老司機胡亥從郊區一路開車到城裡,收到的關注可不少。他的敞篷牛車裡放滿了黑金剛西瓜,每個都超過了二十斤,在這個年代堪稱驚天巨瓜!
前麵的路口有些擁堵,開著車的胡亥等在那兒,讓前頭的馬車通過。
突然
旁邊傳來了一聲驚呼,“哇,這位小兄弟運的是什麼瓜!竟如此之大!”
胡亥沒料到在堵車的時候,旁邊開寶馬的竟然對自己的西瓜感興趣,連忙轉過頭去看。
棗紅馬背上是一個穿著胡服的年輕人,腰間還有一把青銅劍,胡亥眯了眯眼,看著這打扮,對方應該是武將家裡的子孫。
嗯,看著不缺錢。
這是胡亥的第一反應。
嗯,這生意可以做。
這是胡亥的第二反應。
“這位兄台,兩文錢一斤,很甜的大西瓜。”胡亥立刻回答道。
他一大車墨綠色的大西瓜太惹眼了,不僅這位寶馬車
主看過來,也有開悍馬的也好奇地探出頭來。
相比之下,胡亥的牛車混在一堆豪車當中,車廂內還墊了很多防震的麥秸杆子,看起來窮酸極了。
“兩文錢一斤?那這個價格還行,不算太貴。”騎寶馬的年輕人聽了胡亥的報價,如此新奇的瓜他還是第一次見呢,“能先嘗嘗嗎?我沒吃過西瓜,要是甜的話,我就把開了的那個買了!”
他目測著一個瓜二三十斤,整個瓜包圓得六十文,放在窮人家裡,六十文足夠一個月的夥食費了。但對於他們家來說,六十文嘗個新鮮,也還是吃得起的。
(秦時三文能買十幾斤米的物價水平,六十文的西瓜差不多是後世的一千五百塊。)
胡亥點點頭,叫人先試吃也是可以的,他的瓜不差,隻要嘗過的應該就會買。
他喊了一聲“猹”,睡得迷迷糊糊的小東西反應不過來,差點從西瓜上摔下去了。
“試吃是可以的,猹,你給這位兄台挑一個好瓜。”胡亥說道,“兄台,這路上車多,不如我們先把車停到旁邊去,彆礙著其他人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