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劉盈不短命(73)(1 / 2)

“娘娘的脈搏往來流利,如珠走盤,若是婦人懷孕,便應當是這種脈象——”

在皇帝驚恐的目光中,趙太醫深呼吸了一口氣,繼續說:“從滑脈上再作分辨,脈象滑而有力,脈感較為強勁,便是女子懷孕;另一種滑脈則不同,脈象滑而有無力,脈感圓潤,便是女子的月事到了。再觀其顏色,娘娘身上的血氣急行往下,斷不可能是懷孕。”

所以隻是來月經對吧?

蕭靖長舒了一口氣,他就說嘛,怎麼可能。

要中標也沒那麼快的,更何況他做夢扯了衣領,但是沒脫褲子,還擋著一層布啊。他就不信自己是天賦異稟到這種程度,能通過納米技術穿透絲綢的。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他又接著問,“那皇後怎麼疼得這樣厲害?”

他給張嫣蓋好被子,落下了帷幔和紗帳,讓姑娘躺在床上歇著。少女整個人都蜷縮起來了,雙手緊緊地捂著肚子,身上一陣陣扯著疼,好不可憐。她見舅舅還要繼續問,燒得臉紅紅的,伸手撓了撓他的腰帶。

多尷尬啊,怎麼舅舅把這種女人的事都拿出來問。

張嫣平日裡有聽嬤嬤們講事,說女人來了好事之後,便能孕育子嗣,但隨之兒來的每個月,總有幾日會身下流血,十個女人有五個都是發疼的。

她們都道是正常,還說娘娘命好,不用下地乾活也不用伺候公婆,疼了就躺榻上歇著便是。

“若是命不好的呢?”那時候的張嫣還問了一句。

“那便是死撐著,乾洗衣做飯看孩子下地都是她的活兒。老奴認識同鄉的婆娘在天冷的時候挑水洗衣,吃得還少,身上發虛,一個頭暈昏過去的,整個人倒栽在河裡,等撈上來人就沒氣了……”

大嬤嬤回憶起來,眼神平淡無波。

這麼殘酷的事情,倒好像是司空見慣一樣。

聽得張嫣的骨子裡都翻上一陣陣寒意,原來在外頭,女子的人命就是這樣不值錢的。女人來了月事還得硬撐著,還有人竟因為來月事不能伺候男人,而被丈夫打罵作踐。

所以張嫣無數次感謝上天,賜給了她一個好出身和好容貌,還把舅舅送給她。

舅舅人很好,從來

不會為難人的。以前舅舅會給她講睡前故事,雖然什麼白雪公主和七個毒辣侏儒的故事簡直蠢透了,但她還挺喜歡聽的。

等再長大一些,舅舅會怕她睡得不香,還叫她睡前喝點熱牛奶。

“彆喝太多,喝個大半碗就行,怕你夜裡憋急了尿床。”

“哼,誰尿床啊,我才不尿床!”

她比好多人,簡直是幸運太多了。

少女依戀地看著外頭的人影,隻聽得舅舅跟太醫在說話,太醫解釋道:“娘娘白日裡喝了許多茶水,若放在平日喝著無妨,但在月事期間並不適應飲用。好些女子喝了茶,身上會做出反應,表現為腹痛和嘔吐,頭暈頭暈等症狀。”

蕭靖聽懂了,應該是喝茶刺激到的關係。平日裡喝茶沒事,月經期最好就彆喝茶了。

他摸了摸小姑娘細軟的頭發,“今日是初八對吧?下個月初八左右,你就彆喝奶茶和茶水,冰的涼的也彆碰了。”

“嗯。”

張嫣縮在被窩裡,乖乖巧巧地應了。她的臉蛋紅紅,還得舅舅來提點,真是怪難為情的。

皇帝哄著她,回頭讓唐太醫和老趙去開了對症的藥,喊了婆子去煎藥了。

太醫院那頭抓了藥材,立刻就送過來了,還有趙太醫秘製的藥丸,專治女人痛經的。皇後鳳體不適,誰都不敢耽擱,儘管這並不是什麼大病,隻不過吃錯了東西,加上姑娘頭一回來月事,才弄得大半夜裡發燒。

皇帝問了藥丸的方子,見沒有什麼朱砂水銀,都是純中藥蜜煉而成,就讓張嫣服了兩丸。

他摸了摸姑娘的額頭和手心,“還難受不?發燒有沒有忽冷忽熱的?身上疼不疼?”

“就是肚子有點涼,有點疼……”張嫣小聲地說,“舅舅你給我拿個手爐過來吧,我想抱著暖暖。”

在冬天裡,皇後愛拿精巧的銅手爐來玩玩,抱著熱乎乎的,手上都不冷了。可是現在是夏天的晚上啊,一會兒人睡著了,剛開始是舒服,但沒一會兒爐子燒起來,弄個低溫燙傷怎麼辦?

“唉……”

蕭靖掀開了被子,也縮進少女的被窩裡頭:“下不為例啊。”

他輕輕地拍著小皇後的後背,把自己的手捂在她的平平的肚子上。人燒起來了,肚皮卻是涼

得發汗,張嫣沒有鬨肚子拉稀,他就都知道是在宮縮痛經疼的。

“我給你捂著,你睡吧。”

他的手是溫熱的,蓋在姑娘的肚子上,皮膚之間熱量的傳遞,讓她舒服地輕歎了一口氣。少女的身量不大,整個人縮在他的懷裡,還把頭靠在他的胸膛上,拿臉蹭了蹭。

張嫣還是第一次跟對麵的人靠得那麼近,雖然也算是“帝後同床”七年,可每一次睡覺都是各自睡各自的被窩和枕頭,兩個人都是規規矩矩的,連手都沒有碰過。

她的鼻尖上都是男人的氣息,還有些淡淡的薄荷清涼味,她就知道舅舅肯定是愛用摻了薄荷的胰子來洗澡。大半夜裡爬起來,剛折騰出來一身汗,舅舅的身上還有點汗味,胸膛上的布料濕了三分。

這味道不難聞,感覺也很新奇。

借著椒房殿昏黃的床頭燈,相擁的身影還無端生出一種美感。

和剛成婚時候的少年天子不一樣,她長大了,舅舅也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