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劉盈不短命(107)(1 / 2)

孩子靜悄悄,一定在作妖。

家裡的四腳吞金獸在玩耍的過程中,把皇後娘娘的姨媽色口紅塗到自己的臉上,還弄得全身都是,如果光是這個,張嫣是沒有那麼生氣的。

“你這熊孩子,為什麼往我的胭脂裡加墨水啊啊啊啊啊啊!”

張嫣一個沒留意,回屋看到兒子傷痕累累,整個人都快慌得昏過去了。地上是斑斑的血跡,還有小孩的抓痕和腳印,踩得一地都是,跟凶案現場差不多,比殺牛還要可怕。

她衝過去抱著年年,隻見年年身上都是鮮紅的血跡,小男孩往後一縮,神情有三分害怕,有三分討好,還有三分慌張和不羈。她趕緊把兒子身上扒了個精光,讓年年彆扭得要死。

他今年都五歲了,是個小大人了,知道害羞。

小男孩捂著臉,求道:“母後,彆脫我,彆脫我。”

張嫣護子心切,哄著:“年年彆怕,母後在這兒呢,疼嗎?”

年年搖了搖頭,不疼。

不疼就好,張嫣鬆了一口氣。她讓孩子原地轉了一個圈,幸好,身上白嫩嫩的,就衣服上有血。

再聞一聞,嗯,這血還有點花香味。

不像是血,質地有點稠,鑒定完畢是她陣亡的口紅。

再看看被小男孩踢到床底的化妝品小瓶,一打開有一股濃濃的墨汁味,指路年年寫作業的文具包。張嫣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口紅,從她最喜歡的姨媽色,變成了白雪公主她後媽的中毒色。

完全是不能用了。

“啪啪——”

她毫不客氣地把小孩按在地上,反正褲子都脫了,正好打屁.股,“這是我生日那天,你父皇送給我的,你說要怎麼賠?”

張嫣平時非常愛惜,沒想到被兒子一下子毀了。

難怪舅舅說這是吞金獸,就愛糟蹋家裡!

“我,我對不起,我拿過年的壓歲錢賠給母後。”

年年慚愧地低下頭,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他想要拿母後的口紅來玩玩,再吃一吃味道,然後……這口紅就沒有然後了。

張嫣很生氣,但她也不是不聽孩子解釋的人。她讓宮人們把屋裡打掃乾淨,再罰年年在牆角站好。

她問道:“年年為什麼要動我的胭脂呢?母後知

道,你一向是很聽話的。”

小孩的眼裡非常濕潤,他還記得自己的初衷,便小聲地說:“我那日瞧見父皇吃母後嘴上的胭脂,吃了足足有一刻鐘,父皇說比蜜好吃,我就想嘗嘗。結果今日嘗了,父皇騙人,胭脂一點兒都不好吃,也不甜。”

這話說的,頓時就讓張嫣羞紅了臉,哎呀,以後要注意一點,彆讓孩子瞧見了。

她派人請陛下回來,這種教子的事,應該讓他也知道。

然後聽完案發過程和作案動機的蕭靖,嘴裡的茶水還沒咽下去,沒有一點點防備,就被犯罪嫌疑人劉年年的供詞驚呆了。

“噗——”

“你這小子不學好,非禮勿視都學到哪裡去了?還有臉賴朕?”

“真是豈有此理,你今晚不要吃魚了,今晚就沒做你的飯。”

蕭靖惱羞成怒,很嚴厲地批評了年年的過錯。小小年紀就有這種流氓作風,長大是不是要偷看大姑娘洗澡了?

想當年他是什麼人啊,那叫一個作風正派,路遇美女都目不斜視,連校花九十度向他撲過來,他都不扶的。

他會一個轉身快速避開,壓抑著微微翹起的嘴角,內心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叫你摔了個狗吃屎!”

所以活該他單身。

……

沒飯吃的年年怎麼辦呢?

父皇總是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啊。

年年看看西下的太陽,本來再過一會兒就要吃飯的,椒房殿的小廚房都有燒菜的香味飄出來了,小男孩站在那兒,大吸了兩口。

聞著像是鹹魚茄子煲,還有燒豬蹄的肉味。再繼而是香甜的點心味兒,不知道是烤的小蛋撻還是蒸的糖包子?

小孩分辨出有黃油的味道,那就不是糖包子,應當是蛋撻蛋糕之類的烘焙點心。

年年惆悵地歎了一口氣,可是無論廚房裡做什麼,現在都吃不成了。

父皇不許他吃飯,在未央宮就沒人敢違逆陛下的旨意,給他送飯吃。

小孩背著自己的小書包,擦乾了眼角的淚水,摸著癟癟的肚子,還記得拿把傘,頗有點離家出走的意味。

長樂宮是去不得的,大母對他雖然寵愛,但在教育上也嚴厲。何況有那麼多宮人跟著,一去就會說漏嘴,大母也不

會讓他吃飯的。

他拍了拍自己的書包,跟皇帝的侍衛隊長說,“我今天忘了背書,賈太傅說過要今天背的。人無信不立,你們快快送我去太傅家裡,我背了就回來。”

侍衛不是宮女太監的那個體係,大皇子忘交作業、忘背書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出現過。

小孩子忘性大,偶爾有些丟三落四的事情,也是正常的。

隊長去請示了陛下,問要不要送大皇子去賈太傅家裡。蕭靖不疑有他,就讓人把兒子送過去,有那麼多人跟著,也不會把孩子弄丟。

“唉,總算是出來了,太傅家裡應該還沒吃飯吧。”

年年聽著街上叫賣的聲音,覺得挺新鮮的,這兒跟莊嚴肅穆的皇宮不一樣,街上人來人往,有一種不一樣的鮮活氣兒。有賣魚的挑著擔子路過,那股賣不出去的死魚發酵了半天的腥味……

聞得年年陶醉極了。

也更餓了。

他咽了咽口水,不知道太傅家裡有沒有魚吃。

賈誼的家在長安城,不大,就是一處三進的院子。太傅家裡人口也簡單,就他,他夫人,和一個三歲的女兒。

外加一個看門的老頭和一個幫忙洗衣做飯的仆婦。

年年是第一次來太傅家裡,他被侍衛們從馬車上扶著下來,拍了拍門。

他清脆地喊著:“有人在嗎?我找賈太傅,我是賈太傅的學生。”

是一個老頭在應答:“欸,有。”

看門的張伯是知道的,自家老爺年歲不大,但也是當官的。具體當什麼官,他老頭子也沒弄懂,反正聽說是給貴人的孩子講學。

一個滿臉雀斑的老頭打開了門,見門口站著一個四五歲的孩子,穿得一身綾羅,脖子上帶著一枚大金鎖,刻著龍形花紋,晃眼得很。

他人老眼卻不花,一看就知道對方是傳說中的“貴人的孩子”。

“請進,請進。”

老頭帶著年年進了院子裡,遠遠瞧著外頭,還有馬車和侍衛在候著。

真氣派啊,一個小孩出門就是如此隆重。

屋裡有年輕婦人和小女孩說話的聲音,聽得門口有動靜,女人張嘴問了一聲:“張伯,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