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嫣也是談過一輩子戀愛的人,她嘀咕了一句,“這樣下去不行啊。”
“怎麼就不行了?”賈南風不樂意了,她心裡可美著呢。
“你瞧瞧,那個誰也沒有對你表白,也沒有說喜歡你。”張嫣很理性地分析,“他就衝著你笑一笑,他倒是不拒絕不負責,可你卻是把心思全搭在他身上了。”
萬一人家就愛吊著你玩呢?
萬一渣男有八條腿呢?
人都吃了那麼多甜湯,連一句實在話都不給,誰知道韓壽在外頭有多少相好啊。
“對啊,午兒說得好有道理!”
張嫣這樣說,賈南風才覺得,這樣無名無份地眉來眼去,也總歸不是事兒啊。她要確確實實地問一句,韓壽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她。
她才好繼續下去。
要是她剃頭挑子一頭熱,那得多丟臉啊,說不定人家心裡還嘲笑她不知羞。若是傳出去不好的名聲,還會連累了午兒,午兒都定下與太子的親事,家裡的姐妹在這個時候就更不應該出錯。
賈南風握著張嫣的手,急切地說:“好妹妹,你幫我謀劃謀劃,我想要給德真寫個信。”
最近妹妹變得機靈一些,也變得愛讀書,賈南風總是很信任她的。兩人都是一塊兒長大的,悄悄話都不知道說過多少,關係是最親密的。
都說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她和午兒都一起想出來的法子,總歸不會差的。
“寫什麼信呀?”
“就是寫個信,問問他喜不喜歡我啊。”
“那行。”
張嫣點點頭,這倒是不難,她姐才十五歲,求愛的話掛嘴邊也不好意思說出口,用書信來代替也不錯。現在有了紙,就更方便了,小小的紙團不經意就能塞到郎君的手裡。
誰沒有過傳紙條的時候啊?
張嫣表示理解。
她當年還沒有紙,都是寫在竹簡上,她還給舅舅寫過一篇表達心意的長賦,不好意思當麵給,就塞進去皇帝在未央宮的竹簡裡。
嚇得蕭靖差點以為是哪個不要臉的大臣跟他表白了,漢朝多是基,可是他不搞基啊。
然後當天晚上,她就被整慘了,到第二天中午都沒爬起來。
想起舅舅,少女的嘴角微微翹起,好
像吃了蜜一樣甜。
嘻嘻,早上她見到有鴿子飛過來,她給咕咕喂了水和小米,才放它走。
今晚舅舅會過來看她,她也想念他了。
賈南風是個不愛讀書的,肚子裡沒墨水,一說到要寫情書,就是覺得發愁。她把腦袋都快撓禿了,隻憋出來乾巴巴的幾個詞,什麼相思啊,憂愁啊。
一看就不夠真誠,像是為填新詞強說愁,不能表達她的心意。
“這都寫的是什麼啊。”
她煩躁地揉了揉臉,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她文筆不行,就是會識字讀寫的水平,距離作詩填詞還遠著呢。她左看右看,寫了好幾句都不滿意,紙團子都丟了一地。
德真是讀過書的,又會習武,說是文武雙全也不為過。
賈南風不想唐突了這樣的大帥哥。
她寫得這樣爛,德真會不會嫌棄她?
陷入初戀的姑娘頭一次後悔自己沒認真讀書,現在連一封情書都寫不好。張嫣幫她把地上的紙團子丟到簍子裡,她看她姐鋪紙寫了大半天,一句完整的都還沒寫出來。
“要不……我幫姐姐想兩句?”
她好歹也是讀過九年義務教育,又學完高中課本的。雖然不會她寫詩,但也會抄啊。
“好啊好啊。”
賈南風的眼神都亮了,她把筆塞到張嫣的手裡,把座位讓給了妹妹。
張嫣也沒有立刻落筆,而是問道:“姐姐想寫什麼意思的?有沒有要用的典故?”
賈南風不假思索地說:“就寫我想睡他,問他答不答應。”
張嫣:!!!
姑娘,我敬你一杯!
姐姐的心意,真是彆出心裁。旁人總說相思啊,想你啊,愁斷腸啊,她姐就不一樣了,一上來就問人家要不要和她嘿嘿嘿。
張嫣很欣賞姐姐的直接,對此表示崇高的敬意。
多熱烈的愛情啊,多澎湃的情感啊。
“除了這個心思,還有呢?”張嫣繼續問。
“我最近給德真吃了蓮子羹和紅棗湯,要是能寫上,就更真誠了。”賈南風的臉上泛起一片紅霞,怕妹妹寫不出來,“這會不會太難了?”
“不難,不難。”
張嫣絞儘腦汁想了一刻鐘,在自己學過的詩詞裡搜搜刮刮,參考了《江南》《西洲曲》《靜夜思》《陌上人如
玉》等優秀作品,終於憋出來一首有點樂府詩風格的長詩。
七月出門前,蓮葉何田田。
魚戲蓮葉間,袖中采紅蓮。
蓮子甜如霜,伴作紅棗湯。
紅棗生貴子,公子世無雙。
憶郎郎不至,床前明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