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好大好粗啊……”
“肉還很結實呢,真猛!”
“給它撞那麼一下子,估計都要出血。”
小宮女們笑得臉紅紅的, 太監們都自愧不如。東宮圍著一堆宮人們,小火坑站在大人的旁邊,書也不讀了,嚷嚷著要看熱鬨。小姑娘被張嫣牽著, 手賤想要摸一下。
“姨母, 叫我摸一摸吧。”
“摸可以,等會兒要洗手。”
張嫣不是恪守規矩的人,都說兒童好奇心重, 她也不攔著孩子, 觸摸是認識世界的一種方式。蕭靖抱著大蔥, 這小娃娃瞪大眼睛,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巨物。
大魚還沒死透, 小火坑摸了一下魚肚子, 水淋淋的魚尾巴當即拍了兩下,嚇得大蔥立刻抱住親爹的脖子。
大蔥害怕, 哭出聲來:“哇哇哇哇……”
蕭靖拍著孩子的後背, 哄道:“它壞, 我們就吃了它!”
洛水有魚,其名為鯤, 魚之大, 一鍋放不下。一鍋紅燒, 一鍋油炸。還嫌不夠,再來兩個烤架,一個椒鹽、一個麻辣。
秋天是吃魚的好時節, 有看守洛河的官員送了幾尾將近兩米長的青魚進宮,冬天河道冰封,可沒那麼容易吃上鮮魚。
洛水除了有美麗動人的洛神,還有好吃的大魚。
現在的魚肉最肥美,光是肚子裡的魚腸魚肝都能做好幾盤菜。大魚積攢了一身脂肪,本想著好好過冬。沒想到就是因為它吃得太胖,被漁網一兜就兜上來了。
巴掌大的小魚兒都從網眼裡跑了,唯獨留下它這個傻大個掙脫不得。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人們對吃魚並沒有什麼罪惡感。晉武帝分了一條大青魚給太子,但這一條也太多了。
隻見麻袋上躺著一條接近兩米長的大魚,總量接近有一百七十斤,比一個成年人都要重。一塊閃閃發光的鱗片接近巴掌大,有類似年輪的同心圓紋,可見這條大魚活了幾十年。
太子猜測這條魚比他的年紀還大。
蕭靖即使像牛一樣有四個胃,那也吃不完啊。更何況小火坑是回府裡吃晚飯的,就他和張嫣兩個人吃魚,小娃娃隻吃奶,多浪費啊。
“要不我們帶著魚,上你家去?”他看向張嫣,“你爹早上剛進城的,父皇想要留他吃飯,他惦記府裡,都推辭了。我們去陪陪老人,帶上大蔥,也好讓你爹瞧瞧孩子。”
“這個主意真不錯。”
張嫣笑著,她也有點想府裡的親人。雖然是半路的緣分,但也聊勝於無。
偶爾半夜夢回的時候,她看著丈夫和孩子,都會記得府裡生活的短暫時光。要不是靠著有個當大官的老爹,她也不能順順利利地當上太子妃。
既然她承了賈午的緣,賈午的家人也就是她的家人。
小火坑看看姨姨,仰起頭來問:“姨姨,你今晚是去府裡吃飯嗎?”
“是啊,今晚吃大魚。”她捏了捏外甥女的小臉,“小火坑開心嗎?今晚一塊兒吃飯。”
“開心!”
小姑娘點點頭,她最喜歡熱鬨了。
因為太子妃和小皇孫要出宮,馬車都是備好的,護衛隊也不能少。蕭靖扶著老婆孩子上了馬車,讓小火坑和張嫣坐一起。
後麵跟著的車就小多了,坐的是大蔥的奶娘和張嫣的貼身嬤嬤,還放著主子們換洗的衣裳,以防有意外發生。
最後一車才是大魚和食材。
蕭靖穿著一身銀灰色的常服,在外頭騎著馬。張嫣很少上街,覺得好玩,素手掀起車窗上的簾子要看他。
本來媳婦還想要衝他笑的,可惜這人不解風情。他揚起馬鞭在空中指了指,示意她把簾子落下。
“乖啊,路上沙塵多,馬蹄揚起來都是土。”
“……”
張嫣醞釀半天,表情瞬間就垮了,惹得隔壁的小火坑也捂著嘴笑。大蔥被娘親抱在懷裡,不知道表姐為什麼笑,但小娃娃也不由自主跟著笑。
“咯咯……”
張嫣頓時就被兒子無齒的笑容給治愈了。
小火坑的性子活潑,簾子剛落下去沒多久,小孩又掀起來。這是她天天放學的路,走得比大人還熟,東宮的侍衛會趕著牛車送她上學,等下午再坐著車回去府裡。
小姑娘指著路上的行道樹,興奮地說:“姨姨,你瞧梧桐樹的葉子都變黃了。”
張嫣摸了摸孩子的腦袋:“是啊,等到了冬天,梧桐的葉子就會落下。”
都說鳳棲梧桐,魯郡公府裡就種了好大一棵梧桐樹,樹冠有數米高,行人從院牆外麵都可以看到。賈充年輕時候發家,覺得這棵樹長得好,就占據這塊地皮建府。
當年有工匠問老爺要不要把梧桐樹砍了,拿來做櫃子。梧桐木的重量輕,透氣性好,又不易變形,是一種做家具昂貴的木材。
這棵樹估計能出幾千斤好木料。
但是賈充不舍得,這麼一棵梧桐樹粗壯,要有三四個小孩才能抱住,那得長多少年啊。更何況這棵樹沒有鬨蟲害,如果把樹留下來,他有空坐在樹下歇涼喝茶也不錯。
如今好多人都說魯郡公有遠見,果然整條街上就賈家飛出來一隻金鳳凰。
有些人眼饞,說是風水好,賈家的梧桐樹有靈。甚至有迷信的人隔著院牆就拜,希望閨女也能有個好前程。
賈家的梧桐樹最茂盛,在全洛陽都沒有這麼大的!
張嫣遠遠就看到府邸冒出來的梧桐樹,樹冠是一片金黃,就知道快要到了。有腳程快的侍衛提刀奔跑出去,把魯郡公府前麵的一條街都暫時封路,不許閒雜人等走這裡。
太子妃和小皇孫的安全必須要得到保證,以免被人衝撞了。
有好奇心重的漢子停下腳步,在街道兩旁對著幾輛車竊竊私語:“這是做什麼了?怎麼這麼大陣仗?”
“魯郡公府出了娘娘,莫非是娘娘回來省親了?”有聰明的人猜得**不離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