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不荒唐(24)(1 / 2)

冬天的雨冷得刺骨,估計是老天爺腎好,一劃拉地撒了一大泡晨尿。

蕭靖才起床放水,就聽得管家鄭亭在門外叩門,道:“王爺,府外有一個孩子舉著您的玉佩,說是文襄皇帝的兒子,來找您有事。”

“哦,快讓他進來,薑湯熱水帕子,樣樣都備齊送過去!”

玉佩、孩子……

他一下子就清醒起來,他在是河間王府門口遇到的侄輩。隻是他明明把玉佩給的小女孩,怎麼找過來的卻是侄子?

他讓侄女有事就過來找他,有孩子天沒大亮就跑過來,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他快速把衣服穿好,被窩裡的張嫣還睡得迷迷糊糊的。她聽到舅舅動作的聲音,她也爬起來了,揉了揉眼睛,問:“舅舅,可是有什麼事情?”

“不知道。”蕭靖搖了搖頭,“嫣兒也起來吧,來的是文襄皇帝的兒子,我們都去看看。”

他還沒想明白,怎麼萌萌噠的小侄女,變成了侄子呢。

張嫣記得他說過這回事,有個小女孩沒了爹,還被嫡兄欺負,多可憐啊。她心裡同情,連忙起來整理梳洗:“舅舅,我陪你一塊兒去。”

他們的動作快,幾乎是披上衣裳綰了發髻就衝出來。小孩被接到正院,管家安排侍女給他喝薑湯、拿帕子擦過頭臉,但孩子的衣裳還是濕的,顯然是冒著大雨衝過來。

“九叔……”

他一見到來人,就直直地跪了下去。

都說跪天跪地跪父母,但他爹娘都不在了,隻要九叔能幫他,他願意給九叔下跪。大雨衝淡了小孩的淚痕,隻看得眼睛腫得發紅,鼻涕也掛不住了。

小孩一吸一吸地抽泣,連說話都艱難。

蕭靖看到就焦急,孩子這副模樣,像是魂魄都沒了大半。他一想就就明白,當日他錯把男孩認成是女孩,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他把孩子扶起來,焦急地問:“阿瓘是怎麼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他記得,小孩是叫做阿瓘。

小孩強忍著哭泣的衝動,落淚道:“娘親不行了,身子發冷,鼻息也沒有了。我,我害怕,不知道找誰幫,幫忙……”

府裡的高孝琬和他一向不和,脾氣還壞,要是讓彆人知道娘親不在,說不定拿一張草席就把她給丟出去。高孝瓘人小沒辦法,他不認識什麼大人物,隻能想到九叔。

九叔是王爺,王爺的權力都很大。

他偷跑出來,拿著娘親的一支銀簪子,讓打更的更夫把他帶過來長廣王府。那個人收了他的簪子,倒是十分樂意,做他們這一行的,對鄴城的路十分熟悉。

他順利來到九叔的王府門口。

外頭下著大雨,他十分狼狽,冷得直打哆嗦,連鞋子都跑丟了一隻。但長廣王府門口掛著的燈籠是暖暖的光,給了他一絲希望。

小孩舉著九叔給的玉佩跑過來,嘶聲力竭地大喊:“我高孝瓘是文襄皇帝的兒子,我來找長廣王高湛,我,我有急事!”

文襄皇帝是誰?

高澄雖然已經死了,但餘威猶在。

守門的侍衛不敢怠慢,立刻有人跑進去王府,先稟報管家鄭亭。鄭亭查驗過孩子手裡的玉佩,認得確實是自家王爺的那一塊,頓時把人迎進來。

這位應當是正經的龍子龍孫,眉眼也生得漂亮。

一看就知道是高家人。

即使小孩沒有爵位,他們也不敢耽擱。萬一這位以後發達了,不是他們這些小人物可以得罪的。

蕭靖聽完侄子的話,二話不說就讓人備車,他要先去河間王府一趟,把孩子生母、還有她的東西都帶出來。另一頭,他吩咐管家去買一副好棺材,還有要用得上的祭品還有陪葬陶器。

這活兒鄭亭熟悉,數月前府裡才給柔然公主辦過一場法事。

至於停靈三日再下葬的問題,他不好把高澄的妾室擱在自家王府。但他記得長廣王名下還有一處莊子,就在鄴城城郊,他倒是可以過戶給阿瓘,當作是孩子的私產。

就算是他這個當叔叔的,好人做到底了。

他一通吩咐下去,管家動了動嘴皮子,覺得自家王爺管得太寬,想勸但不敢勸。張嫣也不勸,她覺得蕭靖做得對,這種事情要是當叔叔的不搭把手,孩子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河間王高孝琬雖然是嫡兄,但他必定辦不成這種事,他才九歲。

文襄皇後人在宮中,一個不記名的侍妾死了,麻煩她也不好。

若是阿瓘有個爵位,也不至於這麼無助……也不知道是有人使了手段,還是這個孩子倒黴,高澄死了,高洋登基,這個孩子居然什麼好處都沒撈到。

高澄的庶長子高孝瑜被皇帝封為河南王,吃喝不愁,還有人服侍。而比阿瓘小幾歲的弟弟高延宗,被高洋接到身邊,當親兒子教養,聽說比皇子還受寵。

就隻有阿瓘,啥也沒有,爵位沒有,家產沒有。

再一問,他媽居然沒有上高家的戶口本,還是個無名氏。

這樣一來,孩子的生母不得入高家的祖墳,連埋在文襄皇帝隔壁的資格都沒有。蕭靖問孩子有沒有什麼打算,小孩突然想到什麼,臉都白了。

“前幾日,娘親還讓我買山,九叔給我的金子,娘說不要給她買藥……娘讓我買山,說要有小溪的最好,她住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