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不荒唐(70)(1 / 2)

蕭靖在半夜醒來,總覺得孩子可能已經來了。

他今年十七歲,跟原身的年齡也對得上。在高湛的記憶裡,這一胎是個姑娘,他給女兒取名“高壽”。

可是高壽最終也沒有高壽。

永昌公主也沒有等到她的永昌。

可憐的孩子養不到十歲就死了,簡直就像是高湛立了一個天大的fg。

蕭靖緩緩睜開眼睛,白玉似的少女正蜷縮在他的身邊。她的身上沁出細細的汗珠,大概身上有些疼痛,整個人並不好受,似乎還陷在夢境當中。

這一世真是為難她了。

本來應該是遲點的,再多等幾年的。

因為高洋總想搶人老婆,兩人便乾脆將生米做成熟飯。

若是懷上了娃,皇帝總不好意思給侄子侄女上自家戶口吧?

高洋雖然厚臉皮,但他也做不出來這種事情。

“這都是什麼破事啊……”

蕭靖歎了一口氣,他輕輕地將張嫣摟在懷裡,像是哄孩子一樣,一下一下地掃過她的後背,給她換了一個舒服的睡姿。果然她很快放鬆下來,眉眼舒展,睡得香甜多了。

不知道她的夢裡有沒有他。

帳子裡還殘存著石楠花的香氣,漸漸地散開來,變得淡了一些。帷幔上繡著天家的紋飾,華麗又莊嚴,綢子上的瑞獸張牙舞爪,仿佛要吃人一樣。本來這是皇帝的床,在彆人家裡不應該這樣的……

還彆說,真刺激!

有種偷偷摸摸的快樂。

長廣王裝斷腿,他或躺或坐,出力並不多。辛虧有勤勞的好姑娘,她紅著臉,說做戲要做足,不許他起來。

“好吧。”

不好意思弄在皇帝的床上,王爺把自己的中衣解下來,墊在床褥上。他扶著她坐穩,許她搭著他的脖子,仰頭數著天邊的星辰。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五下……漫無邊際,星辰的絢爛勝過煙花,腦海裡殘餘的神識都被吸引過去,永遠都沒有儘頭。

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

纖纖擢素手,劄劄弄機杼。

織布劄劄的聲音沒有,但也有許多相似之處。

牛郎和織女被分開,可是他們不一樣,沒有什麼能將他們阻隔開來。美好的生命正在被編織出來,它是被人所期待的,被人所鐘愛啊。

怎麼會有人不愛它呢?

少女醒來的時候,外頭已經是六更天,有宮人陸續走動的聲音。她感受到有一雙手撫摸著她的肚子,暖暖的,癢癢的,一抓出來,是舅舅的大手。

手上有男子騎馬和握筆鍛煉出來的薄繭,並不難看。張嫣認出來了,昨夜就是這雙手扶著她,鼓勵她坐上去的。

她玩著他的大手,回抱住他的腰,繾綣地問:“舅舅,你醒啦?”

“嗯。”

是男子輕輕應答的鼻音。

這個人是屬於她的。

她回想起自己的行為,忍不住想要捂臉。天呐,她真的好不要臉。

舅舅會不會看輕她了,覺得她舉止太輕浮了?

“才不會啊,嫣兒做得很好。”蕭靖笑著把她放在身上,嚇得她一溜煙地爬起來。

“等會兒宮人都要進來了,叫他們知道,不好。”

“不叫他們知道,你懷孕的消息怎麼爆出去啊?孩子的爹是誰,總得有個理由吧?”

“……對哦。”

不得不說,年輕人的精力就是好。

熬夜通宵沒事兒,早起乾活也行。

夜裡的動靜說大不大,但也沒有刻意避著人。伺候皇帝的宮女太監都是人精子,幾乎是把眼睛耳朵粘在門邊和牆角,怎麼會不知道?

聽得屋裡的人起來,昭陽殿的總管太監王有福隔著門,問道:“王爺,可要人進來伺候?”

“進來罷。”

裡頭有人說話。

是長廣王醒了。

陛下不在家,宮裡除了婁太後和李皇後,便是這位最大。婁太後一向疼愛兒子,誰都不敢怠慢長廣王,就怕人家回頭跟親媽告狀。

彆看婁太後上了年紀,一臉慈悲相,當年也是能騎馬有謀算的女中諸葛。

高歡能乾大事,婁氏功不可沒。一個兵卒能當大王,這個婆娘起碼能占一半功勞。

敢欺負她的兒子?

叫你拿命去賠!

太監王有福聽得寢殿裡好像夜裡有動靜,琢磨著等查驗過後,他要去回稟太後,彆人去他不放心,他得親自去。

一進屋,他就聞著不對勁了。

頓時臉上都是笑意。

果真是成了好事。

他指著兩個小宮女,吩咐道:“來,你們兩個懂事,攙扶著郡君去更衣洗漱。”

張嫣已經穿戴好昨日來時的衣服,隻是身上有些黏糊,她想洗個熱水澡,再換一套新的裙子。她經過太監王有福的身邊,笑著問:“王公公近日可好?多年不見了。”

當年她在昭陽殿當宮女,便是這位王太監管的。

托高洋的福,這位眼高於頂的太監沒有為難她。

“可好了,能吃還長肉。”王有福睜大眼睛,他也認出來了,“郡君有福氣,比我們這些閹人有福多了。”

閹人爬到他這種總管太監的位置,那叫頂天了。

可是女人不一樣,人家長得好看,當年陛下寵她,如今長廣王愛她。

這都是機緣啊。

那日陛下將阿淹留在宮裡,王有福還以為陛下要讓阿淹當娘娘。誰知人家不稀罕,陛下一走,人家立馬跟長廣王好上,還在宮裡鬨出來那麼大的動靜。

說不定陛下回來的時候,阿淹的肚子都大咯。

那可當不成娘娘了。

王有福暗罵阿淹蠢,攀上王爺有什麼好,跟著陛下更加風光。但他也感到佩服,阿淹能舍棄陛下的權勢,說不定人家隻圖長廣王那個人。

可能這就是愛情?

太監搖搖頭,他又沒有把,想不懂這些情啊愛啊。

太監王有福看向床上的高湛,男子穿戴好,已經換了衣裳,顯然是阿淹伺候他換的。等阿淹走之後,王有福小聲地問:“王爺,可要給郡君賜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