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可汗揮了揮手,意思是此事作罷,沒有再追究下去。阿史那步離狠狠地瞪了楊堅一眼,看到這個小白臉全發全須地回來,他直覺這個人肯定有問題!
而楊忠看清楚被長子帶回來的那個人,心中掀起軒然大波。
突厥人不認得,他可是認得的。這個所謂姓羅的小子,長得跟年輕時候的獨孤信有七分相似!
他生等可汗走出營帳,才把兒子拉過來,盤問道:“他是誰?你怎麼把他帶回來的?你騙得了可汗,但是騙不了你爹。”
“這是伽羅的大哥,嶽父的長子獨孤羅。”楊堅帶人認識他的父親,“如今獨孤一門的男丁皆被流放,大舅此時歸周,並不是好事。倒不如以名為姓,先取一個假名,等嶽父平反後再說。”
“唉,這個世道。”
楊忠深深地看了獨孤羅一眼,對外宣稱這位是楊堅的救命恩人。獨孤羅十分惶恐,認楊忠為伯父,寸步不離楊家父子。
突厥人動不了楊堅,還動不了他這個無官無爵的庶民?
好幾次木杆可汗想要從獨孤羅的嘴裡掏話,想問齊軍營地的實力情況。獨孤羅十分害怕,一時間頭腦空白說不出來,差點被打死,是楊堅及時來解圍。
他對著可汗俯首:“我知道他們在哪裡,可汗何不來問我?”
木杆可汗心想,還不是因為你這個小子滑不溜秋。他不信楊堅,認為對方身上肯定有鬼。
隻是這人瞞得很好。
果不其然,等楊堅帶著他們去到齊軍的營地,地上的馬糞已經乾燥,儼然人家早跑了好幾天。可汗氣得一腳將馬糞踢開,罵罵咧咧:“普六茹堅,你瞧,我們大老遠過來,連屎都吃不上一口熱乎的。”
他敢斷定,要不是普六茹堅磨磨蹭蹭的,他早能殺得齊人片甲不留!
楊握緊雙拳,捏得關節發白,任由突厥人辱罵,不敢有反駁。這些人,他遲早要一一報複回來。
突厥
沒了獨孤羅那個累贅,阿瓘帶著百保鮮卑行軍日行千裡,他的方向很明確——
於都斤山。
那座山腳下,是突厥皇族的皇庭。
他們一路吃雪水和生肉,以最快的速度到達目的地,可不是為了做慈善的。阿瓘的雙眼微微眯起,牧人的帳篷遙遙可見,前方定然分布著許多人,還有牲畜。
他學會二叔那一套,用鮮卑語大呼:“前麵是突厥可汗的牙帳,他南下侵犯大齊,我們反攻他的老巢,搶光他的牛馬,殺光他們的男人!”
“殺,搶啊!”
不僅突厥人愛搶劫,以前的高洋也很愛搶劫彆人。每逢文宣帝出征,必定會擄掠牲畜數萬,放縱手下的鮮卑人搶奪人口。百保鮮卑好久沒開張,渾身血液發燙,看著突厥人的營地好像看著一塊大肥肉。
突厥的木杆可汗率領十萬騎兵,他的兩個弟弟阿史那庫頭、阿史那步離一同南征。
換言之,阿史那氏沒有男人在家。
此時的突厥皇庭跟沒有拴門的羊圈一般,此時不搶,更待何時?
放羊的突厥小孩看到好多人衝過來,睜大眼睛想要喊叫。他想回家喊父親和哥哥們,誰知馬蹄比他跑得更快,家人全部死在鋼刀之下,眼睛死死合不上去。
齊軍一路砍殺過去,男人和小男孩都沒有被放過。雖然皇庭留著數百騎兵,但是眾人毫無防備,眼看著齊軍就要突破攔截,殺到可汗的牙帳裡頭。
“二公主,不好了,齊人打過來了!”
公主的心腹侍女安格慌張失措,少女跌跌撞撞地跑進來牙帳,用突厥語呼喊著。外頭的人已經殺紅了眼,留守的突厥男人都握著刀在拚命,他們頂多能拖延一刻鐘的時間。
他們打不過齊軍。
安格大哭出來:“二公主,你快逃吧,逃去找可汗,逃跑才能活命!”
二公主阿伊正攬著弟弟大邏便,小男孩才五歲,生得圓滾滾的。他看到侍女安格哭,自己被嚇哭了。他緊緊地握著姐姐的手,慌張說:“二姐姐,我們逃到哪裡去?”
阿伊搖了搖頭,沒說話,她正在快速思考對策。一刻鐘的時間,她帶著大邏便這個小胖墩,她的騎術比不過軍隊的男人,她逃不遠的。
她若是逃跑,肯定會被齊人捉回來。
她會淪為戰俘或者女奴,她生得嬌美,年紀尚小,她會死的。即便是僥幸能活下來,她被玷汙後賣不上好價錢,不能當上北周的皇後,父汗會當作沒有這個女兒,她隻有死路一條。
她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落到這種境地,她是公主,是突厥汗國的公主!
誰都沒有資格糟蹋她。
她深呼吸一口氣,勉強維持住冷靜,問道:“大姐姐呢?她逃跑了嗎?”
安格哭紅了眼,道:“大公主早上與她男人去打獵,現在還沒回來。她一向運氣好,應該能躲過的。”
阿伊心想,可不是麼,大姐姐逃過與北周和親,現在又能逃過劫難。
這種好運氣真令人羨慕啊。
外麵的殺聲越來越近,連空氣都開始彌漫著血腥味。阿伊拿帕子給小胖子擦乾淚水,突然想到一計。
“大邏便,你想活嗎?”
“二姐姐,我想活。”
“好,我和你都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