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張嫣得意一笑,她隻看一遍魏行首的舞蹈,當即把對方的舞完全學會。她上輩子跳過破陣樂那樣的武舞,功底打得非常紮實,而記憶中的張娘子是大宋教坊司裡最拔尖的那一撥,她的舞蹈水平很高,不然也不會在一眾舞姬中殺出重圍,奪得仁宗皇帝的喜愛。
“回家我跳給你看。”張小娘子在官家耳邊小聲地說。
“好。”官家點頭,“那我拭目以待。”
看完歌舞表演,又在瓦子裡玩了半日,兩人興儘而歸,回的卻是魯國長公主的宅子。狄青今天沒上班,在門口盼了大半天,就等著他家的“大姑娘”回來。誌衝早早安排精於妝造的女官,專門等著小娘子一到,要將小娘子打扮得體體麵麵。
張嫣一露麵,當即被誌衝押去沐浴更衣。公主認了她這個義女,親自給她梳頭,想要給她增添福氣。
蕭靖和狄青坐在前廳喝茶,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嘮嗑。兩個奔三的老男人湊在一起吹牛逼,茶水沒喝多少,嘴巴倒是沒閒著,肉脯和乾果下去一兩斤,肚子裡跟沒吃似的。官家平時是不愛高調的人,今日居然專門叫殿前司封路,又讓禦車開到公主府的門口。
這下可好了!
住在附近的宰相們都知道陛下外出,專程來探望魯國長公主。左鄰右舍的人議論紛紛,對魯國長公主的行為頗有微辭。
“……這位公主,恩寵太甚!”
“……國朝不隻她一位公主,偏她行事張揚,愛出風頭。”
“……噤聲,噤聲,官家出來了。”
按照規則,清河郡君張氏非中宮皇後,即使她得公主舉薦,隻能坐著二人抬的小轎子從一側的掖門入宮。
蕭靖:哪能叫我老婆從偏門進來啊!
他一搭手,讓打扮好的張嫣坐上去禦車。天子的禦車走正中的宣德門,穿過大慶門,如此一來,張娘子是走正門進來的。
一路走來,蕭靖的時間掐得剛剛好,穿過宮門的時候,太陽正要落山,彩霞照得天色像火燒似的。他歎了一口氣,低頭跟張嫣說:“這場昏禮有些簡陋,等過幾年你當上皇後,我們再辦一場大的。”
婚禮同昏禮,正頭娘子合該在黃昏的時候嫁過去夫家的。
張氏不是朝臣心目中的國母人選,這是蕭靖做到最大的努力了。張嫣握著他的手,眼神亮晶晶的,她從來沒有在意這些繁文縟節。
禦車在延福宮門口停下,這是蕭靖挑了好久的宮殿。延福宮位置偏僻,出了內門,更靠近外麵百姓的集市。曆史上的延福宮被宋徽宗擴建得十分豪華,是徽宗皇帝長期生活的地方。
蕭靖:徽宗生了三十八男、四十二女,共計八十個娃!
蕭靖:延福宮的風水好像旺丁不旺財。
蕭靖:錢沒有可以再賺,人健康就行。
比起重金屬超標的福寧殿,偏遠的延福宮的確是一個好地方。張嫣下了禦車,宮殿內擺放著她慣用的妝台和衣櫃,一切都安排得妥當。她將石榴花和兩朵紅薔薇放在床頭,有宮人給清河郡君奉上首飾釵環。
皇宮裡都傳遍了,這位清河郡君可不得了,是明道二年以來第一位獲得晉封的娘子。
張嫣驚喜地打開禮盒,見都是十分昂貴的用料。蕭靖探頭看了一眼,微微皺起眉頭:“這是誰準備的?象牙、犀角、玳瑁、翠羽等物不許宮中和民間再用,亦不準地方上貢。上天有好生之德,以生靈軀殼製飾,此乃不仁。”
“陛下恕罪!”
“陛下恕罪!”
宮人們隻想著討好清河郡君,卻不料被官家訓斥。郡君身為當事人,臉上絲毫沒有怯。
眾人心想,她是被嚇傻了吧?
張嫣捧著這盒東西,語氣有些惋惜:“隻能藏起來看了。”
她明白蕭靖的意思,象牙、犀牛角、玳瑁這些動物製品確實不好。點翠的簪子看著漂亮,但需要從翠鳥身上活生生將羽毛拔下來,太殘忍了。
張娘子身為大宋的時尚風向標,她穿戴什麼,肯定有很多跟著學。如果她愛用點翠的頭麵,彆人都學她,這個影響可太壞了。
張娘子表示,改用寶石首飾一樣很漂亮。
“朕記得有幾盒新進貢的白珍珠,桂圓果子大小的,都拿來給娘子賞玩。”蕭靖罵了一通,卻不想讓人看輕張嫣,“朕看娘子還差一頂珍珠製的冠子,七夕的時候戴上一定極美。”
張嫣偷偷地笑著:“臣妾可要先謝恩了。”
等宮人們退下去之後,她像做賊似的,偷偷換了一條銷金的大袖紅裙子,據說民間結婚的新娘子都愛這樣穿。她記得早上魏行首的舞,她跳起來動作輕盈,靈動流暢,勝過行首娘子許多。她在結尾時多加了四五十個轉圈的動作,直到腦子裡發暈才漸漸慢下來。
大宋小陀螺果然名不虛傳!
蕭靖看她越轉越歪,險些要栽倒的時候,一把將她兜在懷裡。姑娘不知道自己差點一頭栽在茶幾上,笑得傻乎乎的:“官家看我跳得好嗎?”
“真是好極了。”
他低下頭,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