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擇琤有一瞬間感覺心臟都是麻的。
“小哥哥”好像比“哥哥”還戳他。
容鈺珩叫完一聲沒聽到回應, 便恬不知恥地繼續追問,“小哥哥,你怎麼不應一聲?”
溫擇琤的嗓子眼兒被一股衝動堵著,憋了半天才“嗯”出一聲。
“……”容鈺珩總算明白了擠牙膏的感覺。
擠一下,溜出一截;擠一下,溜出一截…
他被這聲不鹹不淡的“嗯”哽得無語凝噎, 心底浮出淡淡的遺憾:
溫擇琤人挺好的,就是不太活潑,不然肯定能和自己成為很好的朋友。
因為還惦記著節目組那兩口飯,容鈺珩又叭叭了兩句便掛斷電話, 往回跑的身影快樂得像隻小牲口。
他“噠噠噠”地奔回休息室, 剛紮進飯盒裡就被蘇瑜殷提溜起來。
蘇瑜殷問,“是你經紀人給你打的電話嗎?”
容鈺珩嘴裡被塞得滿滿當當,聞言就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搖了搖頭。
蘇瑜殷一瞬間感覺自己是在和一壺開水對話。
他妥協, “…算了, 你先吃。”
容鈺珩的腦袋點了兩下,“咕嚕咕嚕。”
…
幾人吃完飯,楊聞就讓他們每人錄製一段感想, 務必要扣題、正能量。
蘇瑜殷之前那番關於“父愛”的發言給了眾人很大的啟示, 大家紛紛把話頭往“父母子女親情”上麵引。
一時間整個錄像棚內真情湧動, 就連旁觀的工作人員都為之動容。
容鈺珩在他們錄製時一直抿著嘴, 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等輪到他了, 鏡頭從前方打過來。導演楊聞比了個手勢, 示意容鈺珩準備開始。
場外,同為練習生的苟梨對容鈺珩的傳言有所耳聞,不由心情沉重,轉頭小聲對陳樹凜道,
“聽說小容家裡情況不好,之前的生活也水深火熱,想必他對這個話題格外有感觸吧。”
陳樹凜對容鈺珩很有好感,聞言心中不忍,“希望他能從以前的陰霾裡走出來。”
一旁無意聽了一耳朵的楊聞,“………”
他們講的“容鈺珩”是同一個人?
被幾人以不同心境關注著的後者並不知情,他此刻麵對著黑漆漆的鏡頭,忽然有種說不出話來的感覺。
楊聞又抬手提示了他一下,容鈺珩這才定了定神,思索兩秒後開口,
“通過今天這期主題,我得到了一個啟示。”
鏡頭“哢噠噠”伸縮了一下,畫麵拉近,給了個特寫。
容鈺珩的瞳孔對著鏡頭,目光幽微。他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下正色道,“我們女孩子找男朋友一定要擦亮眼睛,隻有嫁個好人家,才能讓父母安心。”
現場,“……………”
容鈺珩說完這段“婦女之友”般的發言後就靜靜閉麥。
空氣自他合上嘴唇那一刻起就是沉寂的,仿佛停止了流動。
楊聞被“我們女孩子”這句虎狼之詞震得嘴唇都張了張。
半晌,他發出一絲艱澀的聲音,試圖救場,“要是站在女生的立場來講……這個感想也不是不可以。”
蘇瑜殷及時為楊聞送上聲援,“這也算是從女性的視角扣上了‘父愛’的主題,可以說是另辟蹊徑。”
容鈺珩錄完這一句就下來了,奚桃沒意識到哪裡不對,她的重點全在鏡頭上。
奚桃悄悄拉了前者一把,“單人鏡頭誒,你怎麼不多說兩句?而且多講講和父親的感情也好啊,很容易提升觀眾好感的。”
容鈺珩神色淡淡,“不了,怕他驕傲。”
奚桃不明所以,但見前者不欲多談,也隻能悻悻退開。
蘇瑜殷繼容鈺珩的“女人”發言之後又遭一重拳,整個人心累不已。
他直至此刻才驚覺宋唐的托付是個坑——那根本不叫“照顧”,那叫“曆練”。
“小容寶寶,你以後注意一下熒幕形象,不要說出一些容易惹人詬病的話來。”蘇瑜殷撈起容鈺珩走到一邊,語重心長,“你可以為女孩子們說話,但你不要……這麼有代入感。媒體很容易逮著這種事大做文章。”
容鈺珩腦袋上又冒出了小問號,“能做什麼文章?”
蘇瑜殷的說辭在舌尖上打了個轉。
為了讓前者引起重視,他猶豫片刻後還是決定危言聳聽,“媒體會說你有性彆認知障礙,把自己當做女人;更有甚者,還會說你變過性,或者是女扮男裝!”
蘇瑜殷一通胡言亂語結束,連自己都默了兩秒:……好誇張,好荒唐。
他欲蓋彌彰地補充道,“你彆不信。”
誰知容鈺珩聞言,竟露出一副感同身受的神情,“我信。”
因為已經有了。
這次輪到蘇瑜殷冒小問號了:為什麼?他究竟經曆過什麼??
兩人間一言難儘的氣氛一如既往終結於徐蓀。
這個“一如既往”用得就相當靈性。
容鈺珩已經把他的備注升級了,改成了“究極終結者”。
徐蓀打電話來是想讓容鈺珩多等他一會兒,說是手裡還在忙彆的事,會晚到兩個小時。
容鈺珩寬宏大量地原諒了他,掛完電話又去宰岸的朋友圈解壓。
陳樹凜和苟梨已經被經紀人接回了公司,奚桃沒過多久也離開節目組。
楊聞看了一眼在沙發上磨皮擦癢的容鈺珩,失笑道,“你怕是得留在這裡吃晚飯了。”
容鈺珩順著杆子就溜了下來,“可以點菜嗎?”
楊聞本想說“這是另外的價錢”,忽然餘光掃到場地正上方那塊閃閃發亮的“Luei”字牌…他的態度瞬間和藹,
“你想吃什麼都可以。”作為金主爸爸們最疼愛的崽。
蘇瑜殷沒把兩人間的暗流湧動放在心裡,他腦海裡想的是另一件事。
他覺得徐蓀未免太不在意容鈺珩了,錄節目不陪著就算了,接人還要遲到兩小時。
蘇瑜殷試探地開導前者,“容容,等你以後名氣大一些了,公司重視你,你可以申請換個經紀人。”
容鈺珩此刻正在腦海中擬定菜單,才吃完飯沒多久的他似乎又餓了。
聽到蘇瑜殷這話,他就遲緩地“啊?”了一聲,嘴裡拉出一道亮晶晶的口水絲,在燈光的照耀下絢爛奪目……
“……”蘇瑜殷一口氣哽在胸口,他緩了片刻後擺擺手,“不,沒什麼。”
他有預感:以後應該不是容鈺珩想要換掉徐蓀,而是徐蓀求爹告娘地要送走容鈺珩。
蘇瑜殷在心底默默為身處遠方的徐蓀點了排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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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載著幽幽燭光的徐蓀終於在兩小時後趕到了節目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