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擇琤微微低頭,甜蜜蜜地享受著他家小倉鼠的啵啵,“嗯,我知道了。”
…
劇組的拍攝已經接近尾聲,何晝也差不多快回來了。
容鈺珩有些發愁,他上次電話掛得太生硬了,也不知道這次跟何晝搭戲會不會很尷尬。
然而還沒等容鈺珩想好怎麼麵對何晝,容琮彥的一通電話就打破了他平靜無波的拍攝。
容鈺珩接到電話時,正好是晚上拍攝結束。天色已經有些麻黑了,周圍的人相看不清晰,劇組收拾攝像設備的人員在四周來來回回,反光傘被“吱拉”一聲搬到旁邊,夾雜著劇組人員的交談。
劇組這邊的信號不太好,容琮彥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還有些斷斷續續,氣息不勻。
“小珩,回來一趟,爸送醫院了。”
有一瞬間,容鈺珩隻覺得周圍的聲音都在離他遠去。
他聽到容琮彥報了個地址、又說了幾句昏倒什麼的,等對麵掛了電話,他依舊有些神情恍惚。
向施秋報備、跟千辛磊請假、訂最近一趟夜航的機票……容鈺珩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把這些事辦完的,好像都是順從本能去做。他腦子裡全是容琮彥說的那句“爸送醫院了”。
辦完這些,容鈺珩正要坐上出租車,手腕突然被一把扣住。
他回過頭,就看見夜色中的溫擇琤緊緊抿著嘴唇,臉龐的輪廓顯得有些剛毅,眼神卻是柔軟的。
“容容。”溫擇琤叫了他一聲,伸手將人拉到懷裡狠狠抱了一下,“你…有事可以打電話給我。”
溫擇琤的胸膛溫熱緊實,容鈺珩埋在他懷裡,聽出了後者話中的意思。他鼻頭一酸,恍惚混亂的心緒瞬間安定了許多。
溫擇琤沒說“你還有我”。他其實完全可以趁機彰顯自己的存在感,進駐容鈺珩的世界,但他覺得這樣說會顯得容鈺珩好像已經失去了什麼。
所以溫擇琤隻說了句“你可以打電話給我”。他把自己放在了一個容鈺珩回頭就可以看到的位置,安定地、靜默地守護著。
容鈺珩回抱了他一下,“我知道了。”
因為還要趕時間,兩人隻抱了半分鐘,溫擇琤就鬆開他,目送他上了出租車。
“落地給我發個消息。”
容鈺珩點點頭,車窗一升,紅色的汽車尾燈就在夜色中劃出兩道亮線,朝著遠方迅速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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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班是淩晨2:40起飛,落地是早上五點多。容鈺珩下了飛機,叫了輛車便直奔醫院。
容琮彥在電話裡隻說了個大概,加上容鈺珩當時腦子裡一片混亂,所以他到現在也不清楚容天慎的具體情況。
因為不清楚,所以畏懼。
醫院的大廳鋪了白瓷磚地,踏在上麵會有“嗒、嗒”的腳步聲響。電梯的樓層數一個個往上跳,很快停在了5樓的位置。
容鈺珩出了電梯,按照容琮彥給的房門號一路找過去,轉過一個拐角,就看見容琮彥坐在病房門口,臉色有些疲憊。
“哥——”容鈺珩叫了他一聲,急匆匆地跑過去,“爸呢?”
“情況穩定下來了。”容琮彥一手按在容鈺珩的肩上,安撫著他的情緒,“昏迷了一會兒,但不算太嚴重,現在在裡麵睡著。”
容鈺珩問,“醫生怎麼說?”
容琮彥說,“人上了年紀,身體機能就會下降。醫生說爸應該是腦供血不足,一下沒緩過勁兒來,還好發現得及時,這會兒已經沒問題了。”
容鈺珩聞言稍稍鬆了口氣。
他靠在冰冷的牆麵上。先前他的心情一直很焦灼,等這會兒平複下來,才發現自己的腿一直在打著輕顫。
容鈺珩冷靜下來後,大腦也重新開始運轉了,“怎麼會腦供血不足?”
容琮彥聞言,表情頓時有些小尷尬。
容鈺珩,“?”
容琮彥沉吟片刻,緩緩說道,“爸最近在讀史書……”
容鈺珩擰眉,“我書讀得少,你彆唬我。讀史書也能讀得腦供血不足?”
容琮彥繼續展開闡述,“史書裡有個廉頗的故事不知道你清不清楚。”
容鈺珩,“負荊請罪?”
容琮彥,“不是,是那句‘廉頗老矣,尚能飯否’的典故。”
容鈺珩就細細回想了一下……這典故似乎說的是廉頗被免職後,為了表示自己還能任用,就一頓飯吃一鬥米十斤肉。後來使者回報趙王說,廉頗一頓飯跑了好幾趟廁所,趙王便認為廉頗是老了。
容鈺珩回想起來後,依舊找不出二者間的邏輯關聯。他甚至對自己的知識儲備產生了一絲絲懷疑——莫不是自己記錯典故了?
思索無果後,他不懂就問,“這和爸暈倒有什麼關係?”
容琮彥彆開眼神,目光落向走廊儘頭不具名的地方,“……爸也想驗證自己老了沒有,就一頓吃了一海碗米飯和幾斤肉。”
容鈺珩簡直匪夷所思,“他是被撐暈的!?”
“沒有。”容琮彥儘量組織著措辭,讓整個故事聽上去不那麼荒謬,“他和廉頗一樣跑了很多趟廁所,最後因為蹲坑蹲得過久,起身太猛暈倒了。”
“…………”
容鈺珩感覺自己回來這趟,終究是錯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