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忽然響起“嗡!嗡!嗡!”的聲音,有一個東西撞上了他的腳。
他低頭一看,發現那是正在運作的掃地機器人。
於是時霜抬起腳,掃地機器人便“嗡”的一下過去了,所經之處被打掃得一塵不染。
彆墅酒紅色的地板亮得發光,可以像鏡子一樣照出人影。
本來這棟彆墅裡有很多傭人,打掃屋子也是他們的工作,當然他們還有一項更重要的任務,那就是時刻監視著時霜,確保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賀恒”的掌控之中。
隻是,自從一個月前他跑到天晟大樓頂樓被帶回來之後,賀恒好像變了。
他先是以“做飯難吃,差點食物中毒”為由換掉了原本的幾個廚師,再是以“效率低下,我還不如買幾個機器人”作為理由換掉了幾個家傭,最後以“我對你假發的材質過敏”為由請走了管家。
然後現在的情況就是,每天都會有廚師和傭人來家裡做飯打掃,但是到點就走,也沒有人再監視他了。
時霜每天早上都會和賀恒一起去公司,美名其曰 “我不養閒人,你不會覺得Omega就不用工作吧?”
而他那張一千萬的支票賀恒也確實兌現了,對方當時臉上擺著一副“嗬,不就一千萬,我差那點錢嗎?”的表情,直接讓人把錢給彙到了時霜的賬戶裡。
隻是時霜並不知道,賀恒特意讓人在彙款前反複檢查過彙出去的金額到底有多少個零。
他生怕自己手一抖,千萬直接變一億。
時霜工作得很認真,學得比誰都起勁,即使從年少起他的夢想一直是成為一個鋼琴演奏者,但他知道就像人生不能重來一樣,有些機會一旦沒掌握住不會再有第二次,他不知道賀恒什麼時候又會突然改變心意,所以他必須抓住每一次能讓自己尋求獨立、逃脫對方掌控的機會。
有了錢以後,他偷偷地給妹妹彙了幾次學費和生活費,賀恒並沒有阻攔,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提。
不知從何時起,原來那條禁錮著他的邊界線正在潛移默化地向外擴張,對方給了他越來越多的自由。
每天到了下班的點,司機會先來接他回家,回了家之後廚師已經做好了飯,而Alpha總是很忙,畢竟他有開不完的會和談不完的項目。
賀恒飯點之前一般回不來,通常是晚上十一點以後,有時候是淩晨,偶爾不回來,直接在外麵過夜,所以時霜每天都是一個人吃飯。
今天也是如此,他吃完飯以後把幾個盤子放到了洗碗機裡,把多餘的剩菜放進了冰箱。
而就在這時,時霜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
上麵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時霜第一時間有些詫異,因為很少有人會給他打電話,遲疑了一秒,他還是接起了電話。
在聽到對方的聲音後,時霜的瞳孔驀地緊縮,指尖下意識地攥緊,微微泛白,好看的眉眼壓得很低,眸中帶著怒氣。
他沒等對方說第二句,就直接把電話給摁斷了。
下一秒,屏幕又突然亮了起來,上麵彈出好幾條短信,
“我知道你在看。”
“你敢掛我電話,你會後悔的。”
“你說現在這麼晚了,時慕應該在學校上晚自習吧?也不知道他們學校的治安好不好......”
看到“時慕”兩個字的時候,好像心臟某處被人刺了一下,時霜立即拿起手機撥了回去,力道大得幾乎要把屏幕捏碎,“你到底要做什麼?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對她做什麼,我......”
“你?” 電話那頭傳來時閔的低笑,“你能把我怎麼樣?”
他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你彆急,我現在沒把你的寶貝妹妹怎麼樣,但是我現在遇到了一點問題,需要一點錢。”
“時家還不夠你敗的嗎?” 時霜冷笑。
十八歲那年他分化成Omega之後,他父親時紹文突然將時閔這個私生子給帶回了時家,那一天他像是吃了一隻蒼蠅一樣被惡心到了。
而時閔隻比他小幾個月。
時霜知道時紹文從來就不是一個好父親,而時霜的母親去世得早,但他還是記得母親去世那年,時紹文在她的葬禮上哭得傷心欲絕,好像天都塌下來了一樣。
可誰能想到他還母親懷著自己的時候,時紹文早就出軌了呢?
時霜知道真相後感到惡心,惡心得想吐。
從那以後,他幾乎一直呆在學校,每次回家也隻是為了去看妹妹。
直到大學畢業後,時紹文把他當作棋子一樣嫁給了“賀恒”,時閔徹底地把時家給毀了。
如果說人生是一塊畫布,那母親去世那年,時霜的畫布上出現了一條巨大的黑色裂縫。
然後裂縫越來越多,直到最後畫布完全變成了黑色。
而妹妹一直是他心中最柔軟的那塊地方,所以他絕對不允許時閔這個畜生動一下時慕。
時閔忽然又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賤得很,“時家夠不夠我敗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時慕在哪上學,以及她什麼時候放假回家。”
“你願不願幫我還錢我不知道,但是你說,要是我把時慕上學的地址告訴那些人,你覺得他們會在意她是不是個孩子嗎?那些人可都是亡命之徒,唯錢是命,我死不死對你來說也無所謂,當然你最好我死了,但是我死了以後,你覺得他們就不會找上時家嗎?”
隨之而來的又是一串刺耳的笑聲。
時霜眼睛都紅了,聲音也走了調,“你TMD要還多少錢?”
他頭一次那麼希望電話那頭的人可以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十萬,明天晚上六點一刻去X酒吧,我會告訴你地址,我銀行賬戶被凍結了,他們要現的,你最好彆給我耍花樣......”
時霜打完那通電話之後才發覺自己的手腳冰涼,他洗漱了一下回了自己的臥室,可躺上床之後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
晚上十一點半,時霜在床上輾轉反側了許久之後,最終決定去廚房給自己倒杯水。
當他推開臥室門的那一刻,二樓的客廳裡傳來微光,仔細聽的話,電視機也開著,隻是聲音被調的很小。
賀恒好像回來了。
時霜循著光源走了出去,然後他便見到Alpha坐在沙發上,正在看球賽。
賀恒還穿著白天的襯衫和西褲,隻是此時領帶被取了下來,最上麵的兩顆鈕扣解了開來,袖口撩起,露出了好看而又流暢的肌肉線條。
Alpha看球賽看得很聚精會神,但是卻把聲音調得很小,好像生怕吵到誰一樣。
時霜從來不知道賀恒還有看球賽的愛好,至少這是這兩年來他第一次見到對方看球賽,也是第一次見到對方卸下工作時的那副麵孔後,對旁雜事物流露出興趣的樣子。
似乎是注意到了走廊裡的動靜,賀恒轉過頭,發現時霜站在那裡後,他很自然地問了一句,“怎麼了,我吵醒你了?”
賀恒上大學時和同係室友兩個人一起住,平時白天裡兩人玩得很開,但如果晚上誰回去晚了,都會自覺地把動靜弄到最小,防止打擾到對方。
所以他剛才就順口地問出了那個問題。
“沒有。” 時霜小幅度地搖了搖頭。
Alpha的眉眼顯得很溫和,說話時長長的睫毛掃過眼簾,在眼下落下一片陰影,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很柔和,絲毫不見曾經那種冰霜一般的冷漠。
其實這一個月來,時霜早就察覺到了這種變化,即使是賀恒刻意扮作嚴肅、說話陰陽怪氣的時候,時霜也能察覺到他和以前的不同。
因為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他甚至已經有些回想不起對方原來的模樣了,有時候還會產生賀恒以前不長這個樣的錯覺。
這些微妙的變化像石子攪亂了平靜的池水一樣,讓他對賀恒的看法越來越複雜。
原來他恨極了這個妄圖掌控他人生的Alpha,但是現在,他發現他忽然恨不起來了。
自己的心似乎變得很亂。
夜晚的彆墅還是有些許涼意。
見時霜穿著單薄地站在原地發愣,纖細而白皙的腳踝完全.裸.露在外,賀恒微微皺眉,
“還不去睡覺?”
對方低沉的聲音讓時霜回過神來,時霜抬眸,卻見客廳昏黃的燈光打在賀恒俊逸的側臉上,那雙深邃眼眸中還夾雜著淡淡的關心。
這個彆墅很大,總是顯得空蕩蕩的,但是這一刻,他卻忽然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
時霜垂落身側的手掌無意識地攥緊,
“我......” 他咬了咬嘴唇,忽然有一種把剛才發生了的事告訴對方的衝動。
或許賀恒會理解,
或許他會幫自己呢?
但是最後,這轉瞬即逝的想法還是如夜風一般從他指縫溜走,
時霜看著賀恒說道:“我去睡了。”
賀恒點點頭:“嗯。”
目送著時霜離去的身影,他又轉頭看向了電視。
隻是對方剛才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一直在賀恒腦海中揮之不去,他察覺到了時霜今天的樣子有些反常。
莫非他有什麼難言之隱?
難道......
賀恒突然反應過來,
難道時霜他......
也想看球賽?
自己剛才是不是應該邀請他一起來看球賽來著?
作者有話要說:恒寶:萬一支持的不是一個球隊,那可就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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