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隊日夜兼程的前進速度下,他們花了不過一天半的時間便走完了茗城到京城之間兩百多裡的路。
符韞玉的人馬總算是趕在冊封大典舉行的前一天抵達了京城。
隨著隊伍的不斷前進,混泥土所築成的巍峨城牆終於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然而賀恒一行人還未來得及喘口氣,在即將進入城門前的一刹那,他們便察覺到了城中異樣的氣氛。
此刻,所有人隻見城牆上高掛著彩旗與燈籠,街頭巷尾的百姓無一不跑到街道上敲鑼打鼓地歡呼著,就好像在慶祝什麼盛大的節日一般。
符韞玉見形勢不對,立即派人去詢問城門邊的護衛今天是什麼日子,他們又為什麼要擺出一副如此隆重的架勢。
對此守城的士兵表示很詫異,他對前來問話的人說,
“你不知道嗎?今天是冊封國師的祭祀大典啊,現在正在皇宮裡舉辦儀式呢,冊封大典已經舉行了有一兩個時辰了,為此皇上還頒布了大赦天下的指令,所以百姓們才如此歡呼雀躍。”
符韞玉的手下當即眉頭一皺,“祭祀大典不是明日才舉行嗎?怎得改到今日了?”
那士兵回答道:“昨天夜裡國師夜觀星象,推測出今日乃千年難得一遇的大吉日,因此才勸說陛下將冊封大典提早到了今天。”
在聽到這個答複之後,符韞玉在心中暗道不好。
她沒想到會在暗中被人給算計了一道,那老神棍竟然將時間給提早了。
於是符韞玉當即率領手下的一支親信隊伍策馬朝皇宮的方向疾馳而去,與此同時她又派密探去聯絡駐守在京城周圍的護衛軍,命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皇城。
雖然現在發動兵變是出於無奈的下下策,並且符韞玉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她得提前做好最壞的打算,若是巫元思與符韞維真的在冊封大典上對她安插在京中的勢力出手,那麼她也絕不可能坐以待斃。
而賀恒在將小鮫人安頓到一個附近的驛站後,也騎上馬往皇宮的方向趕去......
·
皇城內巨大的露天祭台上,
一身著白袍的老者正手拄著木杖站在祭台中央手舞足蹈地進行著自己的表演。
他時而跪地囈語,時而起身高聲吟唱,瘋瘋癲癲地在祭台上做著一係列請神的動作。
祭壇的周圍則擺放著各方的神位還有許多牲畜祭品,剛被宰殺的新鮮牛羊牲畜全被刨出了內臟擺在神位一旁,刺目的鮮血流了一地。
祭壇的正對麵架著一座高台,皇帝穿著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坐在高台最上方的位置,他身旁的下人們一邊給他撐著遮陽傘一邊手忙腳亂的端茶倒水。
皇帝一手托著下巴,整個身子幾乎都陷在了龍椅之中,他沒有血色的麵容顯得愈發的乾枯憔悴,明明還不到六十歲人卻已經像是被抽乾了所有生命力的枯樹一般,給人一種半截身子都埋進了土裡的感覺。
而這便與他整日癡迷煉丹有關。
整個祭祀的儀式中皇帝都顯得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半眯著的雙眸看上去仿佛下一秒就能睡著似的。
然而他卻在巫元思從祭台上下來的瞬間神色一亮,渾濁的眼球中難得的露出了一絲清明的神情,
“請問國師,為何這長生不老丹遲遲未能煉成?剛才神明可有下達什麼指示?”
皇帝符溫如今對長生不老丹藥的追求已經達到了病態的程度,成天不是想著煉丹就是吃重金屬含量超標的丹藥。
長期以往,他的身體狀況急轉直下,而符溫也能察覺自己身體上的這些變化,他知道自己或將不久與人世,於是他便更加急切得想要煉就長生不老丹藥,甚至願意為此付出一切代價。
“稟報陛下......”
就在這時,巫元思走到高台之下,他撚了一把自己糾纏在一起邋遢不已的胡須,又連聲歎了好幾口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讓皇帝的心情也變得更加焦急了起來。
見狀,皇帝乾脆直接從龍椅上起身,
他走到高台的邊緣揮手示意巫元思不必多禮,隨即又神情急切地與巫元思說道:“神明究竟向先生傳達了什麼旨意?這長生不老藥又何時才能練成?先生但說無妨。”
這回,巫元思總算不再遮掩,他從袖口掏出了一張紙條,“嘩”地一下展開在眾人麵前,
“就在剛才,神明將他的旨意寫在了這張紙條中托付與我。”
說著,他又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祭台旁的火盆前,將手中的紙條往上麵一放,隻見那被灼燒的紙條上赫然出現了一行黑色的字跡。
“唔!”
在人們的驚呼聲中,
巫元思再次走到高台前,他高舉起手中的紙條朗聲念道:
“韞玉。”
他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高台上頓時響起了交頭接耳的交流聲。
“陛下,”巫元思將紙條收起,緩緩開口,
“煉丹之術講究的是陰陽調和、五行相符,從而將自身的陰氣轉換為陽氣,而臣從公主的生辰八字推斷出她命中帶水陰氣過重,恐怕神明的旨意便是公主身上的陰氣鎮住了這煉丹的環境。”
皇帝立即接過他的話,“先生此意可是因為公主長期呆在皇城中,而她的命格與練就長生不老丹藥環境的陰陽相克、五行不符,所以才導致這丹藥遲遲不能練成?”
“陛下聖明。”巫元思當即朝皇帝俯首作揖道:“以臣之見,隻要將長公主調離皇城,這丹藥不出半月便能練成。”
聽完他這話後,皇帝若有所思地伸手摩挲過自己的下巴,
“朕準......”
然而他一句“準了”還未來得及說出口,祭台最邊上的護衛隊那兒便出現了騷動,眾人的目光也迅速地向那處投去......
·
符韞玉率人趕到的第一時間聽到的便是那麼一句“將長公主調離皇城”,這一瞬,她搭在腰間佩劍上的手背青筋隱隱作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