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一世就是在這裡自殺的,樹還是那棵樹,這時候的歪脖樹還不是很粗壯,不像十年後長成了一棵大樹。或者就算這時候她吊上去,這樹也承載不起她的重量吧?
眼神一轉,忽然瞥到樹底下的一個小土包,裡麵露出一截木頭雕刻的衣裙,還有一隻沒有穿鞋的腳。
她記得前世的時候,村口是有一個土地廟的,因為年久失修,土地公的神像也被埋進了土裡。
那時候她把土地公神像挖出來,又拿自己僅有的錢建了個小神龕,還每天帶著貢品來供奉。
她心情不佳時候,就把土地公當成了她傾訴的對象,有時候對著他嘮嗑,一嘮就是幾個小時,家長裡短,瑣瑣碎碎的事都告訴他了。
因為有土地公的陪伴,她才能多活了幾年,否則用不了十年,她早就自殺去了。
不過現在是十年前,那個土地公應該還埋在這兒吧?
她彎腰過去,在土裡挖了一會兒,果然挖出一個神像來。
神像上的漆皮都掉了,看著破破爛爛的,一雙腳上連鞋都沒有了。
她輕歎一聲,現在老百姓對於鬼鬼神神的東西都不敢信了,土地廟沒了,神像也都埋進了土裡。這好好的神像扔在這裡,想必最早剛雕刻出來的時候,也是輝煌奪目的吧。
從懷裡掏出個手帕輕輕擦著木質神像,慢慢的擦掉上麵的浮土,露出土地公那張和善可親的臉。
她細細看著,這神像還是和從前一個模樣,還是那麼慈眉善目,那麼和藹可親,讓人有種想要傾訴的感覺。
前世的時候,她沒辦法把神像帶回家,這一世乾脆就帶出去好好供奉吧。
用手帕把神像包起來,小心的抱在懷裡,心想著等什麼時候再給它上一層漆,應該會看著鮮亮一些吧。
在原地坐了好一會兒,眼看著天都黑了,也沒想出主意該怎麼辦。說到底她現在最缺的就是錢了,沒錢就什麼都沒有。
她爹死的早,是她娘辛辛苦苦才把她和哥哥拉扯大。
原來家裡養了一隻雞,可雞蛋誰都不讓吃,娘總是攢夠五個雞蛋,就拿到鎮上換錢去,每次都要走十幾裡的路。一個雞蛋幾分錢,統共也賣不了多少錢,換些油鹽醬醋的勉強維持生活。
這還是偷偷摸摸的,要是被人抓住了就得關禁閉。不過後來那隻雞死了,家裡連這點開銷都沒了。有時候想買點鹽,都沒錢。
她哥哥曾經交過一個女朋友,可是人家一張口就要一百塊錢的彩禮。一百塊,這相當於全家幾年的收入啊。大哥在生產隊賺一個月的工分才八塊錢,再加上娘兩個人乾活,勉強能夠上一家人的吃喝。要怎麼辦才能賺到五十塊呢?
現在是七三年,離改革開放還有好幾年呢,又不讓做生意,想賺錢隻能憑空等著天上掉下來了。
正撓頭呢,忽然聽到耳邊有一個聲音道:“挖開。”
她一怔,“什麼?”
“挖開。”
那個聲音又說了一遍。
她左右看看,並沒發現人影,心裡不由很是納悶,這到底是誰跟她說話呢?
挖開?又讓她挖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