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信奉土地公的人已經不是那麼大,他的法力強弱隻在信奉人的多少。對於一個法力低微的低階小神仙來說,也是有心無力的。
張思思死後,他一直渾渾噩噩地,也不怎麼用心經營土地廟了。就這麼過了幾十年,直到遇到了張曉英。
不知道為什麼,他在看到張曉英的那一瞬,總有一種感覺,當年那個十六歲的少女又回來了。
此刻他看了一眼張曉英,那亮晶晶的眼睛如黑寶石般晶瑩,如清澈的湖水般純淨,那雙眼睛充滿了新奇和幻想。
對,就是新奇和幻想,以及對生活的渴望,讓人忍不住也懷起了希望。
這人啊,沒有希望根本失去了活下去的意義。人如此,神仙亦是如此。
他之所以肯為了她,冒險給她重生的機會,也就是為了這一點點的希望吧。
張曉英往火盆裡添著紙錢,火光映照著她的臉,紅彤彤的。
她道:“我知道你心中哀傷,可你們神仙不是無欲無求的嗎?陷入七情六欲之中,你如何得以解脫?”
無良微微一笑,“我若能拋棄七情六欲,也就不做什麼土地了,早就飛天成神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連個安家的地方都沒有,還差點消失在天地之間了。”
張曉英聞言莞爾一笑,“就你這無賴的樣子,也成不了什麼大神吧?”
兩人說著話,最後一把紙錢也差不多燒完了。
張曉英站起來拍了拍手,忽然一轉身看見地頭上站著一個人。
他手裡舉著一個火把,也不知道在那兒站了多久了,滿臉都是驚愕之色。
張曉英也是心中一驚,叫道:“哥,你怎麼在這兒?”
張曉清很覺得自己看錯了,他出來找張曉英,在村裡轉悠了好久都沒看到。他就想到村外看看,結果剛到村西,就看到這邊那邊一片火光。
他走近一看,張曉英坐在一塊荒地裡在燒紙錢,眼前火盆裡火光通明,她一邊燒著,一邊在說著話,時不時還笑一笑,那感覺好像在跟人交談著,一副談笑風生的樣子。
在深夜之中,無論誰看見這一幕都會覺得詭異無比,那一瞬間張曉清隻覺得頭皮發麻。
心裡有一種念想,她是不是中了邪了?
張曉英回首的一瞬,與他對視起來。
張曉清低喝道:“曉英,你在乾什麼?”
張曉英站了起來,手上沾了許多黑灰,她輕輕拍乾淨了,隨後用衣襟抹了抹。
她看起來很鎮靜,沒顯出一絲慌亂,隻低聲道:“哥哥看不出來嗎?我在燒紙錢。”
“給誰燒紙錢?”
“當然給爹燒紙錢呢,娘讓我買了紙錢,不就是燒給爹嗎?”
張曉清輕輕籲了口氣,“剛才你在和誰說話?”
張曉英微微一笑,“哥,你這是怎麼了?當然是跟爹說話,我在告訴他,我這兩年都發生了什麼事。我退了親,又考上了高中,還賺了一點錢,日子越過越好了。”
張曉清歎道:“你這丫頭也是,燒紙錢在哪兒燒不行,怎麼偏偏跑到這塊荒地來了?都說這裡不乾淨,你可知道剛才把我給嚇壞了。”
張曉英把地上的火盆拿起來,火盆還有些燙,她在耳朵上蹭了幾下,發出“嗬嗬”地聲音。
無良望著她笑道:“你這麼笨,拿不了,一會兒我來拿吧。”
張曉英搖搖頭沒說什麼,找了幾片樹葉墊著把火盆拿了起來,轉頭對張曉清道:“咱們回家吧。”
張曉清有些狐疑地向後看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後麵是站著人的。
也不是他看見了什麼,隻是看張曉英的神情,明顯是在和什麼人交流。
他摸了摸頭,心說,這大半夜,難不成是他想多了?這世上不能有什麼鬼怪吧?
張曉英在前麵走,他忙在後麵跟著,一邊走一邊時不時回頭望一眼,漆黑黑的夜中,什麼都沒有,可越這樣,越讓人覺得心裡沒底。
張曉英沒把這件事當回事,可是在張曉清心裡卻種下了懷疑的種子。
他回到房裡,王翠蘭還沒睡下呢。
他一邊脫著衣服,一邊低聲道:“翠蘭,你認不認識看香的啊?”
王翠蘭一怔,“什麼看香的?”
張曉清道:“你有沒有覺得我妹妹有點不對勁兒?”
王翠蘭納悶,“你覺得哪裡不對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