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的傷處沒什麼關係,醫生,我臉沒毀容吧?”
醫生被問得一愣。
——
他給寒家做私人醫生這麼久,可沒聽說小寒總是個這麼自戀的性子啊?
連丁玖玖也疑惑。
醫生遲疑了下,“這個當然沒有,除了額角發根位置會有一點傷痕……寒先生是覺得臉上哪塊區域不舒服嗎?我們要不要再進行一遍儀器排查?”
“不用了,沒毀容就好。”
寒時微勾了唇角,轉向丁玖玖——
“能勾人出軌的一般都是顏好,為了等你眷顧,我也不能毀容啊,對吧?”
“…………”
白緊張了好幾秒的丁玖玖氣得想捶他——
都什麼時候了,這人還記得這件事。
而旁邊的私人醫生和護士,看向丁玖玖的目光頓時也變得十分複雜了。
既有人之常情的探究和八卦,又包含對人性淪喪的道德譴責。
看得丁玖玖逐漸麵無表情。
偏還辯解不能。
等醫生護士離開後,丁玖玖坐到了病床邊的椅子上。
她並不說話,放任病房裡安靜得像是那人仍未醒來。
寒時等了一會兒,笑問:“生氣了?”
“嗯。”
女孩兒坦誠得讓寒時有些意外。
“是因為我剛剛的話?”
“……你明知道是因為什麼。”
“……”寒時無聲地歎了口氣,桃花眼的眼角微微揚著,看起來頹懶又散漫,笑都不正經。
“可就算是再給我一次、十次、一百次的選擇,我還是會這樣做。……這你就生氣了,那以後的幾十年我們怎麼辦?”
丁玖玖一怔。
回神後,她赧得臉頰微熱,不自覺地轉開目光,低聲,“誰跟你……以後的幾十年……”
寒時卻認真地看著她。
“我沒有在哄你,我是說真的。”
“……”丁玖玖轉眸看他。
寒時:“哪怕告訴那個時候的我,我一旦進去,以後就再也沒機會睜開眼睛看你了——那我還是會進去。”
丁玖玖的呼吸微滯。
她攥緊了指尖,“你這樣……有沒有考慮過,如果你真的出了事,那我怎麼辦?”
“……”
一提到這個,寒時眼底的溫柔卻陡然凍成了冰塊。
“想過。”他麵無表情,輕眯起眼,“一想到很有可能會便宜了林晏清那個王八蛋,我就覺得自己能氣得從棺材裡爬出來。”
丁玖玖:“…………”
丁玖玖哭笑不得地歎氣,有些無奈。
“你明明已經知道了,我和他隻是騙你的了吧?”
寒時聞言,麵上情緒一滯。
須臾後,他看向丁玖玖。
兩人對視了幾秒,寒時向旁側轉開眸子,啞聲笑起來。
“我還以為,你想要一直瞞我、拿他做借口搪塞我……怎麼卻放棄了?”
“因為你是個瘋子。”
這一句話間,女孩兒的眼圈驀地紅了起來。
她扭開臉,壓下了情緒上驟起的波瀾,才重新轉回去——
“……而且是個執迷不悟的瘋子。”
寒時垂眸,笑。
“我是。”
“我以為的為你好,我為你考慮的那些……你全然不顧,我沒有見過比你更偏執的瘋子了,寒時。”
寒時笑得更加愉悅,他抬眼看向女孩兒,眸裡漆黑微熠,“很高興你終於認識到這一點了,玖玖。”
“……”
丁玖玖垂眼看著他。
今天以前,她從來沒有在這個角度觀察過寒時。
不得不承認,麵前的人生了一副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極為禍害的臉。
flower裡,她還記得自己對這張臉的第一印象——
滿臉刻著“薄涼”,偏一雙尾線半勾的桃花眼。
猶如一件風流薄情相的藝術品。
他後來那些謔弄與親近於是一並被她打為“多情”,隻想敬而遠之,卻不知道從哪一刻開始,就陷在裡麵出不來了。
她以為的薄情偏是最專情也最深情。
甚至到了不顧生死執迷不悟的程度。
這大概是flower裡那晚上的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曾預料到過的事情。
丁玖玖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她緩抬頭。
“我不逃了,寒時。”
“這一次,無論結果、無論過程,我會一直站在你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