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餘君：“……”
一家人就是主人，外來就是客人，嶽餘君剛準備說寒時兩句，便見自己前一秒還對著客人凶巴巴的女婿，一扭臉就憋憋屈屈地看著自己——
“媽，他第一次見麵就打我，之後還跟我搶玖玖，尤其大學那時候，玖玖還——”
話沒說完，被身旁忍無可忍的女孩兒捂住嘴巴往裡屋拖。
丁玖玖咬牙切齒地保持微笑——
“媽，您先去廚房，我跟他談談。”
嶽餘君愣了愣，客臥房門已經被女孩兒氣呼呼地拍上了。
在原地站了兩秒，嶽餘君搖頭笑了。
“清子，你覺得寒時這人怎麼樣？”
林晏清一怔，目光從客臥的房門上抽回來。
隨即他笑說：“對玖玖很好，也是我第一次見玖玖這樣喜歡一個人。”
嶽餘君點頭。
“你們年輕人那些情啊愛啊，到我們這個年紀就已經沒那麼重要了。但是玖玖自從和他在一起以後，常常讓我感覺，老天爺把我虧欠她的，都彌補給她了……所以啊，寒時這個女婿，我不能更滿意了。”
聽出這話裡的意思，林晏清點頭。
“阿姨，我明白。玖玖能幸福，比什麼都重要。”
“……”
嶽餘君滿意地點點頭，轉身回廚房去了。
——
嶽餘君本以為，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隻要安撫了矛盾雙方中的一方，另一方勢必也無戲可唱。
然而，事實證明，她到底還是低估了自己這個寶貝女婿的戰鬥力。
——
午餐開席，四人落座。
丁玖玖和寒時並肩，分彆與嶽餘君和林晏清相對而坐。
中午熬了湯，就擱在丁玖玖左手邊，嶽餘君自然而然地開口：“玖玖，幫清子盛一碗湯。”
丁玖玖應下，起身撈了湯勺，盛上一瓷碗，剛遞給林晏清，還未等坐下，旁邊一隻碗伸過來——
“我也要。”
聲音似乎還有點委屈。
丁玖玖：“……”
嶽餘君笑，“你給小寒也盛一碗嘛。”
嶽餘君都發話了，丁玖玖隻能接過碗，偷偷警告地看了寒時一眼，讓他收斂點。
中途，閒聊裡，林晏清主動提起了兩人的婚事。
“玖玖，我聽阿姨說，你們已經領證了？”
丁玖玖難能有些不好意思。
“嗯，上周三的事。”
林晏清笑著問：“那婚禮準備什麼時候舉行呢？我一定給你包個最大的紅包啊。”
丁玖玖：“這個暫時還沒有確定下來。”她看了寒時一眼，“到時候我們再商量一下吧。”
“嗯，那敲定婚期，一定要事先通知我。”林晏清玩笑地說。“——我還想給你做伴郎呢。”
這次，沒等丁玖玖接話，旁邊寒時毫無誠意地“啊”了一聲，
“剛想起來，已經有人了。”
他抬眸，望著林晏清嘴角一勾——
“抱歉，你來晚了一點。”
丁玖玖輕皺了眉，無奈地問：“我怎麼不知道，已經有人了？”
“……”
寒時停了一下。
“嗯，還沒來得及告訴你，秦樓和宋書。”
丁玖玖狐疑地看他。
“哦對，之前周深和喬灣也有意向來著。”寒時捏了個指響，轉回頭，衝林晏清微微一笑，“你看，他們都是成雙成對來的，也好安排，你這突然插進來一隻單身狗，多不合適。”
“單身狗”林晏清：“…………”
——
他就沒見過比寒時更記仇的人。
*
吃過午飯，林晏清告辭後，丁玖玖和寒時也作彆了嶽餘君，踏上了返程的路。
回去的車內，寂靜發酵許久。
始終望著車窗外的丁玖玖忍不住回過頭，看向身旁的寒時。
“我以為，你會追問我婚禮的事情。”
寒時聞言低笑了聲。
“我不追問。我隻等你考慮好，隨時可以準備。”
丁玖玖微怔：“你知道我……”
“我什麼也不知道。”
寒時轉回頭，笑著打斷她。
“我隻知道，能牽著你進民政局，我已經很滿意了。其他的……”
寒時笑著貼過來，把女孩兒拉進懷裡。
他輕輕抱住她的肩，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上，輕聲道：
“如果你想推遲，那我們就推遲；如果你不想辦了，那我們就不辦。除了那張結婚證以外，到八十歲我也可以隻是你的男朋友——無論什麼時候，隻要你想，你一直擁有自由、獨立、單身生活的權利。”
寒時停頓了下，又啞聲笑著低下頭去——
“所以，永遠不需要害怕什麼；你仍然可以像過去的二十多年那樣生活，我隻是自私地在你未來的生命裡為自己要來一個理所當然地愛你的位置……其餘的，我會等你準備好，隨時樂於接受你給予我的一切驚喜；但除了你主動提出之外，我絕不逼迫也不奢求。”
“…………”
丁玖玖靠在寒時的懷裡，眸子隨著他的話音微微顫動。
須臾後，她輕吸了口氣，壓住了聲音裡的抖意，輕聲笑起來。
“……這麼偉大麼？你這情話從誰那裡學來的，我都快被你感動了。”
寒時沒有拆穿女孩兒聲線裡發哽的哭腔，他順水推舟地笑了笑。
“嗯，被你發現了……這麼長的台詞，我可背了好久。”
丁玖玖輕呼出那口氣，莞爾。
“我就知道。”
“但這也算是我的心裡話了吧？”
丁玖玖：“既然你真有這麼偉大……”她在他身前抬起頭，下頜抵在男人的胸膛上，每一聲輕笑都帶著兩人共鳴的心跳聲——
“那你是不是甚至不介意，再陪我去民政局一趟？”
寒時聞言，笑容停住。
過了幾秒，他緩緩收了笑，一張清俊的臉上逐漸變成麵無表情的模樣。
桃花眼微微狹起來，男人再開口時，聲線也壓得低沉——
“沒門。”
“民政局，不管是我還是你，這輩子都彆想去第二次。”
丁玖玖輕笑出聲，但仍忍不住逗他——
“嘖，果然是自己背的台詞啊，才多問了一句就露馬腳了。”
寒時難得有些懊惱，他低下頭去，泄憤似的在女孩兒唇上輕咬了下。
唇舌糾纏間，丁玖玖聽見他忿忿的啞聲在兩人之間彌漫交疊——
“……我告訴你，這件事你想都彆想。除了這件事以外，彆的我都可以接受。”
“……”
寒時垂手，摸到了座位旁的一個開關。
和駕駛室副駕駛室之間的空隙裡，擋板自動升起。
完全閉合的時候，後座裡“砰”的一聲悶響，寒時把身前的女孩兒壓到了真皮的座椅上——
“從今天起，不，從上周三起，你以後人生裡所有的資料表裡，婚姻狀況那兒隻可能有兩個選項。”
丁玖玖被他親得暈乎，茫然地睜著杏眼看他：“……？”
寒時俯下身去。
聲音裡帶著點薄戾和情|欲糾葛的氣息——
“已婚……或者喪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