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嶴讓宋州坐,“你先坐,我去洗個澡。”
他又是打魚又是澆地,身上早臟得不成。
宋州彎腰揮手,“好。”
陸嶴回房,快速洗頭洗澡。
宋州抱著還冰涼的西瓜去洗了,放在料理台,輕輕一揮手,西瓜整整齊齊地被氣刃切成若乾塊。
他找了個大籃子,將西瓜放在籃子裡,端了出去。
陸嶴擦著頭發出來時,還沒走到院子,鼻端先嗅到了西瓜那清新淺淡的味道。
他剛剛用了沐浴露跟洗發水,哪怕是清淡款,香味也比較重,然而此時他完全聞不到了,西瓜味取代它們霸道地占據了他的嗅覺。
陸嶴探出頭,“切西瓜了?”
“嗯,有小妖種了西瓜,味道還不錯,帶給你嘗嘗。”
宋州抬頭看陸嶴,陸嶴穿著大短褲跟T恤,玉一樣白皙的筆直長腿從褲管裡伸出來。
很普通的一個場景,宋州心尖忽然顫了一下。
這一顫如此輕微,哪怕他自己,都沒怎麼感覺到。
陸嶴去洗了手,一屁股坐到宋州對麵,拿起一片西瓜先遞給宋州,而後才拿了一片咬了一口。
西瓜肉一進入口腔,清新的西瓜味便像暴風一樣席卷了陸嶴整個味覺。
這股味道如此清新,陸嶴眼睛一下就亮了。
他每年都會買不少西瓜,絕大部分西瓜都挺甜挺沙,然而吃起來並不會很讓人驚豔。
那些西瓜吃起來有些像喝糖水,哪怕再甜,也有幾分寡淡。
宋州帶來的這個西瓜則完全不一樣,它有非常清新的西瓜味,不是甜,是西瓜特有的味道。
這種西瓜味甚至讓人無端覺得滿足。
吃一口下去,整個夏日都輕盈了起來。
陸嶴眯起眼睛,細細品味了一會,忽然放下西瓜,蹬蹬蹬跑去屋內。
宋州不解。
下一刻,他拿著一盒牙簽出來,眼睛晶亮地看著宋州,“這西瓜太好吃了,我留點種子行嗎?”
“這有什麼不行?”宋州輕笑,伸手也拿了根牙簽,學著他的樣子將西瓜上的西瓜籽挑出來。
陸嶴小心挑完西瓜籽,一本滿足地啃了一大口,“這西瓜太好吃了。”
宋州吃了一塊,見他這樣,乾脆給他挑西瓜籽。
陸嶴忙擺手,“不用,你吃。”
“我留點肚子等吃晚飯。”宋州修長的手指拈著牙簽,三兩下將一瓣西瓜上的西瓜籽挑出來,將西瓜瓣遞給他,“你要喜歡,我再多送你幾個。”
陸嶴忙擺手拒絕,“不用不用,我到時候自己種試試看吧。”
陸嶴吃西瓜的動作其實挺優雅,西瓜充沛的汁水完全沒沾到他臉上手上,然而他大口大口吃著的樣子和微彎的眼睛,都給人傳遞出一種明顯的食欲。
宋州看著,眼裡帶了笑。
在遇到陸嶴之前,宋州已有三年多完全沒吃過東西。
他在某種層麵上已經是神了。
神無欲無求,並不需要人類的食物充饑果腹。
很多人會將這種斷絕**的行為稱為超脫或者其他什麼,視為修煉有成的標致。
然而這種超脫對超脫者本身來說並不那麼好。
宋州心底明白,如果他這麼繼續超脫下去,真到了無欲無求那天,他連意識都不會有了,他將化成更縹緲更浩大的東西。
那時候便沒有宋州了。
陸嶴比較能吃,一個大西瓜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
兩人一個遞一個吃,很快將西瓜吃完大半,隻剩最後兩塊。
陸嶴將其中一瓣遞回給宋州,“最後兩塊了,喏,一人一瓣,我們一起吃掉它。”
宋州剛想拒絕,陸嶴塞到他手中,“多吃一塊應該也不會撐著你,等會我們吃火鍋。”
宋州這接過彎著眼睛輕輕咬了一口。
吃完西瓜,陸嶴去熬海鮮火鍋鍋底。
他家裡換了雙開門大冰箱,裡麵食材應有儘有,蝦蟹螺魚不必說,豬肉牛肉雞肉等也為數不少。
陸嶴用雞肉跟魚骨熬了湯底。
海鮮跟雞肉的鮮味融合得非常完美,加上一點辣椒一點花椒兩個汁水充沛的紅番茄,整鍋海鮮湯底散發出極為誘人的味道。
陸嶴熬湯底,宋州在旁邊幫忙切菜,先把陸嶴送的黒鯛處理好。
他刀工非常厲害,手下肉切得又薄又均勻,拿起來呈半透明狀,用盤子裝起來,像一朵開了的花。
切好肉,洗好菜,兩人將食材端到院子裡,火鍋架在電磁爐上。
新鮮的菜肉現涮現吃,裹上各自喜歡的醬料,塞進嘴裡,肉片帶著微微燙意,鮮美的滋味讓人恨不得將舌頭也吞下。
陸嶴滿足地眯起眼睛。
兩人這一頓飯一直吃到八點多。
陸嶴難得吃得極飽,癱在椅子上不想動。
宋州收拾殘局。
要是放在往常,陸嶴怎麼也不會讓客人收拾。
然而今天實在太愜意了,這種愜意拉近了兩人的距離,陸嶴難得沒跟宋州客氣。
收拾好了,宋州跟陸嶴告彆。
陸嶴送他,眼巴巴問:“宋州,你什麼時候有空,可以教我下雨啊?”
“明天下午。”
“行,那明天我多買點菜,多留點魚。”
宋州回去,陸嶴轉身再去洗漱一便,躺在床上一邊玩手機一邊消食。
林貢商在省城照看了石辰跟劉啟明兩天。
兩人都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清醒後兩人都後怕,卻也都沒怪林貢商。
他們將給林貢商家的食宿費結了,又將陸嶴墊上的飛機救援費用退了回來,還另外給兩人各一萬辛苦費。
林貢商在微信裡說了來龍去脈之後給陸嶴留言:錢都在我這裡,我回去了就給你轉
-嗯,不急。你什麼時候回來?
林貢商可能正在玩手機,消息很快回複過來:明天或者後天
-其實今天就可以回去了,我不好意思走,多照顧他們兩天
陸嶴:他們沒事吧?
-沒事。醫生說送來得非常及時,要是再耽擱一夜,弄到臟器衰竭,事情就麻煩大了。他們現在都很感激你憨笑.JPG
陸嶴:沒事就好
-沒什麼事了,他們後天就能出院
-對了,陸嶴,嚴先生向我打聽你的消息
陸嶴眉頭微皺:打聽什麼?
-雜七雜八什麼都有,說想跟你交個朋友
陸嶴從小到大沒少遇見追求者,男男女女都有,想做朋友不過是最普通的說法。
他回:知道了
想了想,他又回:嚴正寧要是還打聽,你就推說不知道
-好。其實我也沒說什麼,主要是很多事情我本來就不清楚撓頭.JPG
陸嶴:嗯,你回來我們再說
-行,這次多虧了你,回去一定請你喝酒
陸嶴跟林貢商聊了幾句,感覺不那麼撐了,便按滅手機睡覺。
第二天他照舊打魚賣魚,中午卻接到嚴正寧電話。
嚴正寧聲音有些興奮,一接通就問:“喂,陸嶴,我朋友的船隊有個釣黃瓜的名額,你去不去?”
“黃瓜”是漁民的土稱。
它的學名是黃花魚,又叫石首魚或江魚。
現在的野生黃花魚重量要是滿了一斤,一斤就要一千多,一斤以上的每增加一兩價格翻倍,兩斤以上的大黃花魚比黃金還貴。
去年他們省有個漁民捕捉到了六斤八兩的大黃花魚,賣了五十七萬。
然而,就算價格這麼貴,要捕捉到野生大黃魚也非常不容易。
有的人租了船去釣黃花魚,可能一天收入上萬,也可能一個月開不了張,倒虧一兩萬。
儘管如此,每年都有大量海釣者飄在海上,就期望能釣到大黃花魚,一夜暴富。
陸嶴之前沒關注過這事,聽嚴正寧這麼說,還有點驚異。
嚴正寧道:“怎麼樣?來不來嘛?你釣魚技術那麼好,一個月說不定能掙上幾十萬。”
陸嶴問:“你們也去?”
“我去釣兩天,公司有事,不能離開太久,你可以多釣幾天。我朋友很好說話的,你多釣幾天也沒關係。”
“在哪裡釣?”
“今年是在西鼎市這邊,你家不是在那裡嗎?”嚴正寧道:“你剛好可以回趟家。”
陸嶴並不意外他知道自己家在哪裡,想了想,陸嶴道:“我先考慮一下,晚上再回複你?”
“行啊,那我先把名額給你留著,你儘快回複我。”嚴正寧道:“魚竿魚線什麼的你都不用操心,要是沒有,可以用我朋友他們的。”
陸嶴道:“不用,我有。”
“行,那我晚上等你好消息。”
陸嶴掛斷電話,上網查了一下。
今年果然有不少人在西鼎市附近的海域釣黃花魚。
因為臨近端午,現在的野生黃花魚賣得也貴。
陸嶴估計了一下,一天隻要能釣上兩三條,收入上萬不成問題。
這是一項非常令人眼熱的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