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樂樂把昨晚的收獲藏好以後, 再次回到家,天已經蒙蒙亮了。
正在廚房裡準備早飯的楊慧娟聽到動靜,跑出來, 看著從外麵回來的劉樂樂,有些心驚, 作為一個有著豐富經驗的地下工作者, 她的警覺性向來不低。
可安小姐什麼時候出去的, 她竟然一點也不知道。
這樣的事實讓她驚出一身冷汗。
“安小姐,早。”
心裡雖然很震驚,楊慧娟麵上卻依舊如平常一樣, 帶著溫和的笑容。
“楊姐, 早。”
劉樂樂跟她打了招呼以後,上樓, 換了一身衣服, 吃過早飯,就去了診所。
楊慧娟在這天上午,就從組織那裡知道了她昨晚去了哪裡,但心裡卻十分的不平靜,沒想到安小姐還真的去搶錢了, 隨即,又想到她的任務, 立刻去了停車的地方。
來到這裡這些天, 她基本上摸清了安小姐的日常行程, 一般去診所, 因為隻隔著兩條街,安小姐都不會開車去的。
楊慧娟先是將整輛車上上下下都檢查了,再把院子也認真地搜查了一遍,竟然一點痕跡都沒有落下,怕有所疏漏,又重新清查了一次,結果依舊如此。
楊慧娟的表情很沉重。
按照組織給的消息以及她的觀察,安娜小姐是一個善良天真膽大卻完全說不上細心謹慎的姑娘,可現在看來,不僅僅是她,就連組織和她接觸的人恐怕也得出了錯誤的結論。
不行,這個消息一定要上報。
楊慧娟的想法,劉樂樂並不知道。
如今,她的診所名聲已經傳開,慕名而來的有錢人並不在少數,這也導致,她每天上午都很忙。
“安醫生,診所下午為什麼不開門?”
有病人這麼問。
“我有事。”劉樂樂直接就用這三個字回答。
實際上,她的行蹤並沒有掩藏,像羅伯特,布魯諾等人都知道她下午的去處。
前者雖然不理解她為什麼有錢不賺,非要跑去免費給人治病,但羅伯特自己做不出這樣的好事,可對於劉樂樂這樣的人,他還是打心裡尊重的。
布魯諾身為醫生,對於劉樂樂的行為是非常欣賞的。
金錢到位,建學堂的事情就順利得多,又過了半個月,學堂基本上就完工了,當然,剩下的事情依舊不少,教師的桌椅黑板,寢室的床具,食堂的鍋碗瓢盆等等,雜事一大頓。
“趙叔,這些事情就麻煩你了。”
劉樂樂開口說道。
她看過趙誌剛給她的賬本,每一筆花銷都記得清清楚楚。
“安醫生,隻要你信得過我,我一定會把事情辦的妥妥當當的。”
在趙誌剛看來,安醫生不但治好了他娘的病,給了他一分體麵的工作,更重要的是,所做的事情本身就非常有意義。
就算是娘不說那些話,他趙誌剛也不可能會中飽私囊,打這些錢的主意,要真那樣做的話,他還算是個人嗎?肯定會遭天打雷劈的。
“信得過,趙叔,你辦事,我放心。”
劉樂樂笑著說道。
“對了,安醫生,其他的事情我都行,但辦學堂的話,要老師的,這方麵我沒有辦法。”趙誌剛開口說道,他所能接觸到人,大多都是和他處境差不多的。
“這事,我已經有辦法了。”
聽到她這麼說,趙誌剛也就沒有再提。
請老師的時間,劉樂樂不會選擇在下午義診的時間,雖然說,在醫生眼裡,病人都是一樣的,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可比起那些外國人或者上海有權有勢的人,她會更偏向底層的百姓一些。
因為那些外國人和有錢人,哪怕她一個上午不開門,他們還可以去醫院,請名醫,底層的百姓卻完全相反。
因此,這天上午,布魯諾來診所找劉樂樂的時候,她的人已經在大學裡麵了。
校長辦公室裡,劉樂樂說明了來意。
校長聽到這話,倒是十分高興,卻沒有立刻就答應下來,“這是好事,不過,在我為你推薦老師之前,能否讓我去看看學堂。”
“可以。”
對於他這樣的要求,李樂樂並沒有拒絕,“校長,學堂裡麵的孩子,都沒有什麼基礎,因此,對老師在知識方麵的要求並不是很高,但在品德上,我還是有些條件的,漢奸,走狗以及有親日傾向的,都不行。”
“這是自然。”
校長點頭,實際上,他心裡也很無奈,彆看他這個校長聽起來很是風光,可既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又要帶著一幫老師學生生存下去,真的是非常不容易。
因此,在麵對自己學校裡師生中所出現的那些敗類,他是心痛憎惡卻又無可奈何,不是他怕死,而是一著不慎,可能會連累到全校的師生,日本人的凶殘,他早就已經見識過了。
再有,他也想留著有用之軀,護住更多的學生。
令他欣慰的是,在大學裡,敗類終究還是少數,大部分的師生都還是好的。
“那就麻煩您了。”
劉樂樂起身感謝。
校長想了想,開口說道:“安姑娘,你要小心些。”
“我知道。”
劉樂樂點頭,她怎麼也沒想到,世界竟然如此之小,竟然在大學裡也能遇上熟人。
“安娜。”
聽到有人叫這個名字,劉樂樂回頭,就看見一群穿著黑色學生裝的男同學朝著她走過來,走在最前麵,中間的男同學笑容格外的燦爛,“你真的回國了?”
對方很是驚喜。
“劉大哥。”
劉樂樂微笑著叫道。
麵前之人,在原身的記憶裡印象十分深刻,身材高大,五官俊朗,笑起來非常陽光,眉宇間透出一股子正氣,當然,這是原身對劉景洲的評價,看起來很準確,確實是十分開朗陽光。
“安娜,你也在這裡讀書嗎?”劉景洲問。
劉樂樂搖頭,卻並沒有說太多,畢竟真正算起來,不說她,就是原身對劉景洲的了解都並不算多,除了長相外,似乎就剩下一股子熱血。
當然,也不能說有熱血並不好。
隻是,這樣的熱血在美國可能沒什麼問題,在上海,那可就得小心了。
看到她,劉景洲似乎格外高興,因為今天的課已經上完,就和同學告辭,“走,安娜,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劉樂樂看著他熱情的樣子,沒有拒絕。
咖啡廳裡,大部分時間都是劉景洲再說,劉樂樂聽著,時不時點頭,或者回應一句。
“對了。”
把上一次的□□說完,劉景洲突然壓低聲音,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開口說道:“後天晚上,我組織了一次大行動,你要不要參加,以前你不是一直都想做這樣的事情嗎?”
“什麼行動?”
劉樂樂微笑著問道。
“刺殺漢奸,黃大龍。”劉景洲的聲音更小了一些,“我已經打聽到了他住的地方。”
劉樂樂聽到這話,在心裡歎氣,這個劉景洲,能夠活到現在,估計運氣的成分更大一些,哪怕他們之前在美國就認識,可人都是會變得。
想到這裡,她端起杯子喝咖啡的動作一愣,抬頭,看了一眼劉景洲,人都是會變的啊!那麼,眼前的人呢?
她剛才還覺得,對方不明該這麼輕易地就如此秘密的事情告訴她,可若是故意的呢?
“這兩天我不方便。”
劉樂樂直接將臉憋紅,不要意思地說道,“下次吧。”
“好。”
劉景洲明白她這話的意思,雖然有點失望,卻也沒有勉強,反正以後還有機會。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才結賬走人。
咖啡廳門口,劉景洲看著那輛白色的轎車慢慢地消失在視線裡,摸了摸下巴,轉身離開。
回到診所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
“安,你總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