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抗日分子, 是因為立場關係。
而站在他麵前的這位姑娘,算得上是第三種人。
她美麗,善良, 甚至帶著些大家千金的天真,但她又在竭儘全力地, 無私地幫助彆人, 給窮人看病, 開辦免費學堂,在這個戰火紛飛的年代,她像極了墜入人間潔白無瑕的天使。
若是可以的話, 他並不願意對付這麼美好的姑娘。
當然, 欣賞歸欣賞,若是她敢在治病的時候動手腳, 軍官依舊會毫不猶豫地開槍, 甚至會把各種生不如死的手段用在她的身上。
這樣的情況,他本身是不想看到的。
“什麼時候?”
劉樂樂問,既然話已經出口,她自然不會收回,小日本, 你有你的套路,她自然也有她的。
“如若方便, 我希望是現在。”
日本軍官開口說道。
“好。”劉樂樂點頭。
“請。”
從對方的禮儀, 劉樂樂可以看得出來, 麵前這個年齡不到三十的軍官, 出身應該不錯,她不是沒有想過在診所裡將這兩個日本人弄殘的可能性,最終,還是選擇什麼也不做。
跟著對方上了一輛日本車。
她離開不到十分鐘,吳站長和老王都收到了消息。
車子開得很穩。
日本軍官和劉樂樂一起坐在後麵,不急不緩地和她聊天,氣氛很和諧。
如若不是對方是日本人,劉樂樂想,他們或許能成為朋友,但這樣的假設並不存在。
二十多分鐘後,車子進了日軍醫院。
“安娜小姐,請。”
劉樂樂微微點頭,對於他親自開車門的紳士行為並不放在心上,剛剛的微笑,在下車以後就變得冰冷,“藤原先生,和你聊天很愉快,不過,即使我什麼也做不了,但心裡很清楚,並且永遠都會記得,我們是對立的。”
日本軍官,也就是藤原,聽到這話,看著一本正經說話的美麗姑娘,嚴肅的臉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真是一位天真到可愛的小姐,點頭,“我知道。”
然後,再一次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劉樂樂冷著臉,率先走了進去。
有人帶路,一行人上了三樓,沿著走廊,一直走到最東邊的病房,門口站著十來個日本兵,裝備是和三樓的其他士兵一樣,看起來比下麵的要厲害得多。
看見藤原,所有人都在行禮。
病房的門打開,劉樂樂進去的時候,裡麵已經有好幾個日本醫生在了,看見她,並不意外,但對藤原,她看得出來,哪怕他的年齡看起來非常年輕,但這一路走來,醫院裡的醫生,士兵甚至是軍官,對他都十分尊敬。
藤原的地位看起來很高。
“安娜醫生,拜托你了!”
藤原鞠躬。
“我儘力。”看著病床上的人,五十歲左右,臉色慘白,五官凹陷,呼吸微弱,深吸一口氣,上前,診脈。
在得知安娜小姐進入日軍醫院以後,老王在心裡歎氣,麵上卻是一臉的嚴肅,“黃大龍同誌,請你以大局為重。”
這話他說得十分嚴厲。
黃大龍用力地點頭,他並不擔心安娜的安危,隻是日本人知道她的醫術高超以後,一定會想方設法地拉攏,而無論安娜拖不妥協,對她來說,都不會有好結果。
妥協的話,為日本人賣命,那麼,他們就變成了真正的敵人,漢奸的滋味,沒有人比他更能體會,非常不好受。
當然,想到安娜的行為,他覺得這樣的可能性很小。
不妥協的話,日本人的手段,想著他就頭皮發麻,再有,他更擔心安娜會中小日本的奸計。
“老王,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組織失望的。”可不管心裡多麼的擔心,黃大龍都知道,從他走上這條路的那一日起,兒女私情對於他來說,就已經不重要了,他的肩上承擔著更重要的使命。
老王點頭。
另一邊,吳站長卻是一臉陰沉,下麵的人一個個臉色也非常不好。
沉不住氣的老孫,大嗓門地說道:“這他娘的算什麼事啊,老林為了刺殺田中那個狗日的差點丟了性命,安醫生這邊救了老林,轉身就去救田中,那我們豈不是白忙活了嗎?”
他這話一出口,眾人的臉色又黑了一分。
“沉舟,你怎麼看?”吳站長問,他們的消息比老王那邊要多,也更準確一些。
陳景文搖頭,“我聽站長的。”
這個時候,他說什麼都是錯。
“田中必須得死!”吳站長開口說道:“這是我們的任務,如若失敗,局座怪罪下來,誰也承擔不起。”
眾人沉默。
刺殺一次很容易,可要再來一次,還是同一個目標,簡直就是難如登天。
他們是有不怕死的鋤奸隊,但也不可能在明知道是送死的情況下,還去執行毫無意義的任務。
“站長,先等等,安醫生的醫術是高超,可未必就能救得了田中,他的傷可比我重得多。”老林虛弱地說道。
吳站長皺眉,開口:“田中的行事你們也知道,非常囂張,若是他醒過來,第一時間恐怕就是聯係新聞記者,然後當場殺人,再讓報社將他的豐功偉績四處宣揚。”
屋內再一次陷入沉默。
站長所說的事情十有八九會發生的,田中就是個瘋子,要是這樣的消息再一次出現在報紙上,他們可以想象,局座到時候會何等的生氣。
“若是田中真的活下來的話,那麼,就讓鋤奸隊第一時間,送安娜歸西,並且要把陣仗搞得大一些,讓那些漢奸走狗知道,為日本人做事,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吳站長下手,李主任陰險地說道:“這樣,也能消除一些局座的怒火。”
他說著這話的時候,是看著陳景文的。
在場的人,聽到這話,除了老林之外,其他人都沒有反對他的話,在他們看來,這是最好的辦法。
日軍醫院。
“安醫生,如何?”藤原開口問道。
“我隻有六成的把握能治好這位先生。”
但就是這麼一句話,已經足夠讓他高興了,要知道,日軍醫院的醫生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六成,在他看來,算得上是驚喜了。
“那就麻煩你了。”
“嗯。”
劉樂樂點頭,“是現在開始嗎?”
藤原點頭。
床上的田中,命非常的大,中了三槍,都和他的要害距離非常近,當然,也不是刺殺的人槍法不好,而是田中的身體器官異於常人,不在正常的位置。
病房裡的人都沒有離開,哪怕是藤原,雖然心裡覺得安娜是一位純潔善良的天使,但因為她的身份,並不十分信任她。
這一點很正常,雖然這些日本人一個個嘴裡說著什麼東亞共榮等等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他們自己卻非常明白,他們的到來,非常的不受歡迎不說,絕對部分的人還十分憎恨他們。
對於他們的監視,劉樂樂並不在意。
她沒有說話假話,作為醫生的她,治病救人是她的工作,她也沒有想過,在治療的過程中做手腳,至於麵前臭名昭著的田中,要收拾他,有的是辦法。
田中的情況比上次那個子彈都沒取出來的傷者要好得多,因此,兩個小時以後,劉樂樂將對方身上所有的銀針都拔了出來,“可以了。”
兩個小時裡。
病房裡的醫生瞪大眼睛看著她就用他們準備的銀針,將田中先生紮成刺蝟,然後慢慢地輕撚,最後再把針□□,這就好了?
雖然,他們之中也有懂中醫的,甚至也會紮針的,可這也太簡單了吧。
有不相信的醫生上前,聽診器拿上,接著,瞪大了眼睛。
“如何?”
藤原問。
醫生不可思議地說道:“藤原大人,我們還得再檢查。”
劉樂樂坐在一邊,冷著臉看著他們折騰,半個小時後,驚歎地看著劉樂樂,“安醫生,你是如何做到的?”
嗬嗬。
劉樂樂沉默不語。
看著醫生的表情,藤原就知道結果了,不過,還是問了一句。
“田忠先生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
太厲害了,醫生們看著劉樂樂的眼睛都在發光,“安醫生,懇請賜教!”
三個醫生,年齡均在四十歲以上,此時,正彎腰鞠躬,對著劉樂樂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