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老死過好幾回了, 這一天, 睡午覺之前，劉樂樂已經感覺到她快不行了。
躺在趙毅旁邊，把腦袋靠在他的肩上, 這一世，看起來她的成就比趙毅高, 掙得錢也比他多，可實際上, 無論是工作還是其他的時候, 都是趙毅在照顧她, 各個方麵都非常的細致體貼, 以至於, 哪怕現在她已經白發蒼蒼，卻依舊喜歡粘著他。
“趙毅, 我可能要先走了。”
“嗯。”
哪怕趙毅的心在往下沉, 麵上卻很平靜, 伸手，一隻摸著她的腦袋，另一隻拍著她的背。
“你彆怕, 我還會去找你的。”
蒼老的聲音說得很是緩慢, 至於遺言, 她早就寫好了，這一次，不比最開始女尊的那個世界, 哪怕兩人是一個靈魂，可趙毅是純爺們，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見，很堅強，不像陳平，她並不擔心她離開後，他會活不下去。
“好。”
趙毅一下一下的拍著她的背。
“我現在有些困了。”
劉樂樂的睡意來臨。
“那你就睡吧。”趙毅看了一眼旁邊的鐘，確實是已經過了平日裡睡覺的時間。
“不想睡。”
劉樂樂慢悠悠地開口。
“那就不睡。”趙毅反口得十分自然。
劉樂樂又斷斷續續地說了大約十來分鐘的話，整個人縮在趙毅的懷裡，呼吸慢慢地變長。
趙毅也閉上眼睛，四十分鐘後，拍著對方的手停了下來，看看屋頂，再看看右邊的窗戶，隨即又移開，把視線能打量到的熟悉家具都看了個遍，乾澀的眼睛裡，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一直到耳旁。
動作緩慢而溫柔地將身邊的人放好，起身，給她蓋上被子，慢慢地穿好衣服，然後，坐在床邊，看著安靜躺著的人，期待她能夠像平日裡那般，笑眯眯地睜開眼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直到。
“瑤瑤，瑤瑤，采蘑菇了！快點！”
外麵於鶴的聲音響起。
“妹紙，出來了！”這一群人還是那麼有活力。
趙毅也跟著輕聲叫了一下，“瑤瑤，該起床了。”
話落，眼眶就紅了，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知道，這一天遲早回來的，可真正來臨的時候，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難過。
“瑤瑤！”
“瑤瑤！”
外麵的一夥人走進院子，聲音更大了。
趙毅不想讓他們朝著她，起身，走出房間，看著幾個白頭發的老頭帶著他們的老伴，背著小背簍，手裡拿著鐮刀，興致衝衝的模樣，“瑤瑤走了。”
“走了？去哪兒了？不是說要采蘑菇嗎？”
秦陽問到這裡，笑容僵在臉上，看著麵無表情，全無精氣神的趙毅，不可能的。
“毅哥，今天是愚人節嗎？”於鶴的表情很難看，努力想要做出他不會被騙的表情，可一點也不成功，看起來更像是要哭了一般。
王越和謝揚直接錯過趙毅，走進了他們房間，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人，他們又有些不敢上前了，還是王越深吸了一口氣，走過去，伸手搖了兩下劉樂樂的肩膀，“瑤瑤，起來了。”
沒動靜。
等到終於確定，她是真的離開後，整個人直接就坐在了地上，明明重孫都已經出生了的王越，直接就像小孩一般地哭了起來。
麵前的人對於他來說，沒有血脈，卻可以說是比任何的親人都還要親。
他們從孤兒院起，就沒怎麼分開過，哪怕後來，他拿著錢去創辦希望學校，但因為共同的目標，他也從來不認為那是分彆，可現在，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就要麵臨死彆，王越真的有些承受不住。
“不可能的。”
於鶴愛吃，哪怕人老了，都還是胖乎乎的，因為樂觀愛笑的性格，看起來比旁人要年輕一些，可因為胖，他的身體到老了，各種小毛病就沒有斷過，好在有劉樂樂幫他調理，一直都沒出事，每天都能活蹦亂跳的。
隻是，現在。
再確認妹紙的事情後，兩眼一翻，直接就暈了過去，嚇了她的老伴一條，連忙拿出藥丸給他吞咽，五分鐘才醒來，隻是，嘴裡不停地嘮叨著，“為什麼是她先走？明明她最小啊。”
這個問題。
不僅僅是他有，王越謝揚也有，趙毅更是想問。
隻是，再怎麼難以接受，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們無力改變，隻能承受。
“瑤瑤的後事，趙毅，你有什麼打算？”
天快黑的時候，秦陽問趙毅。
房間裡，聽到這話，所有人都看向他。
趙毅低聲說道：“瑤瑤說，先把她燒了，等到我死的時候，再和我葬在一起。”
聽到這話，幾人更加難過。
“不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