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輕蔑道:“就因為那個道林·格雷,現在我們也知道了,男人的容貌也是一種財富。”
這還是呂底亞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他捂著臉,忍不住心想:是不是隻有這種方法能讓他逃出去了?
如果……如果能幫他逃出這裡,他也不是不行。
可當他在店鋪裡看到一個對他青睞有加的貴婦難看的容貌,立刻又打了退堂鼓。
不,不行,最起碼要容貌好看一些,即便不好看,也要他看得順眼才行啊。
呂底亞身上的傷因為沒有藥治療一直反複發作,傷口與粗糙的衣服一摩擦,便會火辣辣的疼。
鞋鋪裡的日子依舊繁忙,可熬過了最開始的日子,他居然慢慢忍受下來了。
他甚至學會了融進這幫孩子裡,如何快速地在餐桌上搶到自己想吃的,以及如何占據有利的睡覺位置。
太可怕了,他不想要適應這樣的生活。
這是最後一次的機會了。
呂底亞看著門外的世界心想:如果這次還逃不出去,也找不到一個順眼的女貴族的話,他可能真的要一輩子過這樣暗無天日的日子了。
暗無天日……這樣也太可怕了。
他趁著老板扭頭去找鞋的功夫,低著頭,不管不顧猛地衝了出去。
悲慘的是,他果然又被抓住了。
呂底亞大聲呼救,可他知道,沒有人回來救他的。
他認命了,認命了,現在就算是掉下來一個醜八怪,隻要能救他,他也願意跟她走!
“救命……”
求求誰來救救他吧。
他整個人被老板按在泥土裡,鼻子和嘴巴裡都是臭烘烘的爛泥。
他後悔離家出走,後悔輕信他人,更後悔自己一直以來的虛榮和自大。
如果不是看著民兵們的衣服好看,看他們在彆人麵前十分有麵子,他又怎麼會一個人離家出走,千裡迢迢跑到都城這邊,看有沒有機會參軍呢?
他的淚水融進泥水裡。
就在呂底亞以為自己此生就這樣與泥水為伴的時候,一個傳進他耳朵,猶如天籟之音的聲音響起——
“住手!”
被死死按住的呂底亞和按著他的老板同時抬起頭,然後,一同愣住了。
呂底亞愣愣地盯著這個站在泥水中的女人,她背後有一道穿過霧氣的朦朧天光,這道天光似乎將她整個人勾勒出一道金邊。
“天、天使咕嚕……咕嚕……”
泥水裡冒出了泡泡。
喬上前一步,對著老板道:“住手,你快溺死他了!”
老板一愣,立刻從被美色震驚中回過神來,連忙鬆開了手。
老板站起身,不好意思地將沾滿泥水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這、這位……”
他看了一眼喬的服裝,又看了一眼喬身後的氣派馬車。
他立刻點頭哈腰道:“尊貴的小姐,請問您有什麼吩咐?”
喬搖頭,“請不要這樣稱呼我。”
她蹲下身,將還趴在泥水中的呂底亞扶了起來。
呂底亞不知道是因為腦子裡灌進了泥水,還是因為缺氧,頭腦一陣暈眩。
他暈乎乎地感覺到自己被一雙溫柔的手扶起腦袋,那雙手為他清理臉上的泥水。
他伸出手,艱難地按住那隻天使的手。
他睫毛顫了顫,“天使姐姐,請,請帶我走吧。”
喬無奈微笑,“我並不是天使。”
她低下頭,湊近了些,“你身體還好嗎?”
呂底亞眼前的霧氣漸漸散開,麵前的臉龐更加清晰。
近距離遭遇美顏暴擊,他隻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呂底亞恍惚道:“我是死了嗎?天使姐姐,你是來接引我上天堂的嗎?”
喬摸了摸他的額頭,“不,小先生,你還在人間,我也不是天使,我隻是人間的凡人。”
喬扶著他坐起身。
呂底亞卻死死攥著她的衣擺,怎麼也不肯放手。
“天使,不,即便不是天使也行,姐姐,帶走我吧,你對我做什麼都可以,你讓我乾什麼,我就乾什麼,我不想再待在這裡了。”
喬摸了摸他的腦袋,看向鞋鋪老板,“這是怎麼一回事?”
老板搓手,緊張道:“小姐,您彆誤會,我是做正經生意的,這個人他是他哥哥帶到我們鋪子裡的,說是讓他跟著我們工作,我們雖然不給工資,但也是包吃包住的啊,像他這種剛入行的,也沒有什麼經驗,怎麼可能有工資呢?不讓他交學費都已經算是照顧他了。”
“可是,這小子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竟然還想著逃跑!小姐,你可彆聽他的話,他哥哥都說了,這小子是個傻子,說的話都不能信!”
呂底亞像是攥著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攥著喬的衣擺,快速反駁,“不,不是這樣的,我不是傻子,我好好的,喬治·威克漢姆也不是我哥哥,我是被他騙了!他把我賣到這裡來的,我,我不要去做鞋,我叫呂底亞·貝內特,我也是個紳士啊!”
“你說什麼?”喬和聞聲上前的達西先生齊聲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