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林·格雷苦笑,“從這點來說,我也無異於一個魔鬼。”
“可無論是眼前的,還是畫中的,都隻是道林·格雷先生而已,我確信,請格雷先生不要在這樣說了。”
喬敦敦善誘,“其實,你現在悔過也為時未晚。”
道林·格雷搖頭,自顧自道:“你說的也對,我為什麼要害怕這幅畫,害怕自己呢?我很快就要真正變成這副模樣了。”
他的身體顫了顫,卻還是努力按住自己的恐懼,慢慢抬起頭,看向那副畫。
那副巨大的畫布上畫著一個跟他等身的道林·格雷,隻是那個道林·格雷嘴歪眼斜,眼睛渾濁充滿血絲,黑眼圈幾乎遮蓋了整雙眼,巨大的眼袋下垂,臉上滿是傷口和痘印,他的身上還顯露出一道道被切割的痕跡,這些傷口甚至開始流出紅黃的膿液。
道林·格雷看著那些切割的傷口,低聲道:“我做了很多錯事,恨我的人不知道多少,想要報複我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我一直以為這些都不會留下痕跡,原來痕跡早已經留在我的身上,無論怎麼樣,也無法抹去。”
喬:“至少你身上的傷不都是錯誤的。”
道林·格雷:“您真是一位善良的女士,可惜我這樣的人完全配不上您的期待。”
“我的身上沒有一條傷口是無辜的。”
“那……這個呢?”喬將手指抵在畫作中他的手上。
道林·格雷順勢望去,隻見畫中“道林·格雷”的手背上有一片紫紅,那似乎是剛剛燙傷的痕跡和之前帶喬從教堂離開時的痕跡疊加成的。
喬收回手,低聲道:“至少,這個傷口是為了我,為了幫助我。”
道林·格雷張嘴,“不,我明明……我是故意將你鎖在教堂裡的,想要你跟那些貴族多認識,也許,這樣就能夠拉你墮落,後來我帶你出來,也不是想要救你,隻是希望讓你以為我還是一個可靠的人,相信我,然後,我就可以誘哄你墜入地獄。”
喬:“你剛剛為我舉起燭台的動作,你沒有辦法解釋了吧?”
“那是……那是……那隻是下意識一個小動作啊。”
喬淺淺一笑,“正是這一個動作,我知道你尚存人性。”
她劃過畫中人的手指抵在道林·格雷的手背上。
她認真道:“格雷先生將自己賣給我魔鬼,我會順著這一絲人性將先生從魔鬼手中搶回來的。”
道林·格雷震住了。
喬:“我不怕魔鬼,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它,用以驗證我對神的信仰有多麼堅貞。”
係統實在忍不住了,幽幽道:【說個笑話,喬喬對地星的神明信仰堅貞,噗!】
喬無視了閒來無事隻會吐槽和拆自己台的係統。
她一臉正直善良道:“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夙願,請格雷先生讓我完成此夙願吧。”
道林·格雷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我……我……”
喬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可以嗎?我可以帶走它嗎?”
道林·格雷雙肩漸漸垂下,他無法拒絕為了他想要與魔鬼對戰的威克漢姆小姐。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居然讓威克漢姆小姐你為了我做到如此地步,我有什麼可以為您效勞的嗎?”
他知道魔鬼有多麼危險,也知道威克漢姆小姐為了他冒了多麼大的風險,如此深情,他要如何做才能不辜負?
道林·格雷心中紛亂,手腳無措。
他習慣於辜負他人,這還是第一次想要真正做到不辜負。
他上前一步,單膝著地。
他伸手捧起喬的手,像一位中世紀的騎士一樣低下頭,輕輕吻在她指尖。
比起第一次相見時輕浮的吻,此時的吻更加鄭重和臣服。
他真心為威克漢姆小姐偉大的人格和無私的靈魂所折服。
就在他堪堪要吻上的時候,身體仿佛被抽空,頭腦頓時像是酒醉喝斷片似的空白一片。
他回過神來,見喬收回了手。
他眨眨眼睛,根本不記得自己到底有沒有吻上喬的手指了。
喬淺笑抱住自己的手,“格雷先生,不必如此,快起來吧。”
吻上了吧?
道林·格雷單手貼著自己的心口,“我不知道自己能夠活多久,但是,在這之前,請讓我為您做些什麼吧。”
喬:“我沒有什麼要求,如果格雷先生真心想要做些什麼,那就去誠心誠意地悔過吧,被唾棄也好,被傷害也好,散儘家財也好,去向每一個被你傷害的人道歉,去彌補你所造成的傷害,真心誠意地祈求他們的原諒。”
道林·格雷低垂著頭,“好,尊貴的女士,如您所願。”
喬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用精神力給他打下一個印記。
原本還在看戲的係統立刻支楞起來了。
【主人,你這是在做什麼?】
喬:“這具身體還是能繼續生產能量的,我要將石油印上我的名字,我看魔鬼怎麼跟我搶!”
喬在道林·格雷的幫助下,將畫作搬到樓上,準備送往喬所在的地方。
道林·格雷身上有她的印記,畫作在她手裡。
來吧,魔鬼,就等著你呢!
想要跟她搶能源,沒門兒!
她不僅要畫作能源,要壓榨道林·格雷情緒能源,還要榨出魔鬼的能源。
係統:【看到主人如此流氓,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