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1 / 2)

眼見周幽帝的臉色沉了下來,陸錦珩也是有些後悔先前一時沒忍住, 脫口而出的那句隱隱抱怨。

對於麵前的皇上, 他心中既有怨尤, 也有愛戴。若僅僅是怨,他反倒可以句句恭謹。

“皇上,今日臣之所以這麼早進宮,除了為您慶祝千秋壽誕之外, 其實還有另一樁私事。”許是不忍見周幽帝沉浸在那些痛苦往事裡, 陸錦珩出言打斷了他漸飄漸遠的思緒。

周幽帝那飄散了的視線重新聚光,盯在陸錦珩身上,饒有興味的急切問道:“噢?那你快與朕說說到底是何事?”

唇畔淡出抹溫柔笑意,陸錦珩垂了垂眼眸, “皇上曾命令過臣,若臣何時遇到了心儀的女子, 定要在第一時間帶進宮來,請您給掌掌眼。”說至最後,陸錦珩已是重新抬起雙眼, 對上周幽帝那雙驟然瞪大的眼睛。

“珩兒你是說……你……”九五至尊的一代帝王,竟也有激動的說不利索話的時候。

陸錦珩的那抹笑意暈染開來, 眼中透著決然:“皇上,臣將她帶來了。”

“快……快宣!”

***

這廂, 正於偏殿吃點心品茶的蘇鸞剛剛放下手中杯盞, 就見才走了沒多久的德順公公又回來了。且是急碎步子慌張進了殿, 顯然是有要緊事。

“蘇姑娘, 快……快隨老奴去禦書房,皇上宣您!”德順公公這一路顯然是跑的太急了,以至於停下腳步,卻還是氣喘籲籲的話不趕趟兒。

蘇鸞麵上先是怔了怔,旋即便有一股子強烈的恐慌襲上心頭!皇上召見她做什麼?她一六品官員的家眷,本是連宮都不能進的,如今還要麵聖?

但此事也容不得蘇鸞多想,眼前的德順公公已是顯得極為急切,再次催促道:“姑娘快隨老奴去吧!可不能讓皇上等您啊!”

“是……”迫於形勢,蘇鸞隻得應下,隨後便跟在德順公公身後往偏殿外走去。

到禦書房後,蘇鸞照德順公公所交待的先在門外候著,待公公進去稟報一句,再來傳她。

先前著急走路沒顧上緊張,這會兒蘇鸞一個人等在門外,突然手也抖起來,腿也抖起來。

這時看到德順公公朝外走來,朝她躬了躬身子,“蘇姑娘,請進吧。”如今聖駕麵前,德順公公自是一臉安然,不像先前那般著急忙慌。

蘇鸞進門,原以為德順公公會引路,結果她這邊進門,德順公公那邊便退到了門外。

蘇鸞茫然的回頭看德順公公,眼神中帶著些許求助的意思。而趙德順隻躬身立在原地,笑著伸手屏風後指了指,做了個‘請’的動作。

沒辦法,蘇鸞隻得壯著膽子隻身進入。

一國君王,身邊理應有下人環侍,且大內侍衛不離身的。而蘇鸞繞過屏風所看到的,卻是諾大的一間屋子裡,隻有皇上一人坐在榻椅上。身旁的棋盤擺著一局未下完的棋。

蘇鸞雖從未見過這位大周帝王,但眼前端坐於榻椅中的男人,正是如書中描寫的一般。

略微發福的身材,頜下有稀薄的胡須,未戴帝冕隻著一身明黃色的龍袍,還有一副和藹至極的麵容。

當然,這副和藹麵孔並非誰都能看見。就像書中所寫,每回陸錦珩與旁人起爭端鬨至禦前時,皇上轉頭看陸錦珩時是一副和藹麵孔,再轉頭看旁人時又是另一副陰沉麵孔。而那些‘旁人’,多是指太子,二皇子之流。

這也是位會變臉的帝王。誰讓太子的生母吳皇後,二皇子的生母劉貴妃,都不得寵呢。

當然,似乎這整個後宮裡,也沒哪位妃嬪是真正得聖寵的。儘管周幽帝的後宮充盈,有佳麗三千,卻也無一人能讓皇帝上心,皇上也隻是例行公事般的雨露均沾。

蘇鸞望著周幽帝怔了一瞬,旋即便意識到有些衝撞聖上了,立馬就地跪下,並深深埋下頭去叩了一個。

往日裡蘇鸞跟著原主的母親秦氏跪佛祖跪祠堂的,就是雙膝一跪的事兒,沒那麼多規矩。可跪皇帝就大有講究了,她沒受過宮裡嬤嬤的專業指導,也不知現下這樣跪的標準不?

“臣女拜……拜拜見皇上。”饒是昨晚想的怎樣淡定,可如今一見君威,蘇鸞還是被嚇得腿軟嘴瓢。

聖上的禦書房內沒留一個下人,已是讓蘇鸞深感意外!而當下竟連陸錦珩也不見蹤影,蘇鸞更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皇上為何要單獨召見她?

這個問題也容不得蘇鸞多思,周幽帝很快便開了口:“你叫什麼名字啊?”

皇上語氣溫和,若不是此刻身在禦書房,眼前又有一尊金燦燦龍袍照著,蘇鸞倒覺得周幽帝與她見過的任何一位長輩並無二樣。

縱是覺得周幽帝慈祥,蘇鸞開口還是結結巴巴的不利索:“臣女蘇……鸞。”

先前陸錦珩並未對此女多做介紹,不過周幽帝聽她的卑稱,便知定是朝裡哪位官員府上的千金。

遂問道:“你父親是誰?”

周幽帝坐在高處,細端著虔敬伏跪於地的蘇鸞。心道這姑娘出身高門,打小定是慣熟了禮教禮法的,該是個性秉溫莊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

這倒是好事。

深埋著頭,眼睛盯在那青金石地麵上,蘇鸞猶豫著遲遲不敢回答,生怕說出來會給父親招惹禍事。

可遲疑了片刻她又一想,麵前坐的可是掌管這天下的帝王,如此簡單的事兒又豈是她想瞞,便能瞞過皇上眼皮子的?

故而頓了頓,蘇鸞還是老老實實的回話:“回皇上,臣女的父親是蘇……蘇道北。”

聞言,周幽帝不禁蹙了蹙眉頭。蘇道北?

蘇道北是誰啊?

周幽帝原以為自己能聽到個熟悉的大臣名字,或者起碼也該有幾分印象的。卻想不到聽來個全然陌生的……

“那你父親,在朝中所任何職啊?”周幽帝耐著性子細細詢問。

“臣女的父親在禮部的儀製司,任主事。”蘇鸞如實答道。

周幽帝的眉心平了平,心說難怪他聽著這名字一點兒不耳熟,原來隻是個教導駙馬宮中禮儀的主事。

罷了,反正隻要他珩兒喜歡,家境也不是那麼重要。日後榮不榮耀的,還不是全憑他一個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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