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終對周幽帝保持著敬意的陸錦珩,臉色驟然沉下。聲音也是陰沉沉的:“皇上,您這是何意?”
周幽帝自然看得出,隻得先將那畫丟到一旁,歎息一聲勸道:“珩兒啊,這個若是看不上,朕再為你尋。反正這大周天下都是……”
“那皇上可曾在這大周天下找到心儀的?”陸錦珩將皇上的話打斷。
幽帝望著陸錦珩,眸色一暗,布滿哀傷:“朕的心,二十年前便去了。”隨著他母親一同去的,他又何必再來戳痛於他。
“皇上坐擁天下尚且如此,又怎會覺得臣,可輕易尋到替代之人?”
陸錦珩的話,令周幽帝眸中動容。是啊,這是他的兒子,身上流著他的血,樣樣都隨極了他年輕時候,癡情又怎會不隨了他?
“珩兒,可那蘇家丫頭已然許了人家。”
“那又如何?”陸錦珩毫不在乎道。
“這……”周幽帝沒有言明,但心下想著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問題嗎?
許是看出了周幽帝的心下所想,陸錦珩則毫不避諱的直言道:“隻是議過親,又不是嫁了人。便是嫁了人又如何?就算將她變成寡婦,臣也不會放棄!”
周幽帝隻覺得腦子一陣兒嗡鳴。他這兒子,要麼不通□□不開竅,這剛一開竅就色令智昏了?
“罷了罷了,”周幽帝擺擺手,已是不敢再去刺激陸錦珩,隻得妥協,給他吃顆定心丸兒:“珩兒,你且先安心,此事朕定會另想他法。”
“謝皇上。”
***
這廂蘇鸞回了偏殿,進門後失魂落魄的走在遊廊上,往此前歇腳的那個屋子走去。
之所以失魂落魄,那是因為腦中回想著先前麵聖的場麵,開始後怕起來。
都說伴君如伴虎,也不知她今日將周幽帝給開罪了,會遭到什麼樣的處置?而且過會兒陸錦珩知道自己精心布設的計劃被她打亂了,無疑會視她為廢子,又會如何對付她?
就這般迷裡迷糊的進了屋,直到聽見放杯子的聲響,蘇鸞才驀地醒魂過來!抬眼一看,屋裡竟已有了人。
就在她先前坐過的地方,有一位身穿鑲金滾邊交領蟒袍的公子坐著。這公子二十上下,樣貌平平,但衣裝華貴。
這衣裝……和陸錦珩身上那件有些相似,都是玄緞滿繡著金蟒。這八成也是位親王世子之流。
蘇鸞意識到自己唐突了貴人,立馬屈膝行了個告罪禮,而後匆匆轉身打算出去。
“站住!”
背後這個有些嚴厲的聲音,使蘇鸞不得不歇了逃跑的念頭。她隻好轉回身來,認認真真的再施一禮,告罪道:“未能及時避讓貴人,還請貴人恕罪。”
那人目光玩味的逡巡於蘇鸞身上,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兒,心下也是有些納悶兒。這身打扮,既不是宮女,也不像來給皇上賀壽的哪位大人府上的千金。
“你是什麼人?”
“我……我……”蘇鸞吞吞吐吐,一時不知如何應付才好。若如實報了家門,對方肯定又會奇她一六品官員的女兒怎麼進的宮?若再如實答了,隻怕蘇家女兒的名聲要大噪了。
見蘇鸞這般難為,那公子更掀起好奇之心,乾脆起身朝她走來,而後繞著蘇鸞轉了半圈兒,最後停在她的身後。
好似故意擋了她的退路。
“你到底是何人?”公子語帶戲謔,料準了這問題已將蘇鸞難住。
蘇鸞不動聲色的挪開半步,離那公子稍遠了些,而後轉過身去麵著他。不知為何,他站在她背後,更讓她心生恐慌。
那人的眼神重又掃量蘇鸞一遍,落到她腰間時悠忽一滯。肩若削成,腰如約素……
不過引起他興趣的,還是蘇鸞腰封上掛著的一個小金令牌。
他驟然出手,一把捉住!打算透過那令牌查明蘇鸞身份,畢竟一個連家門都不敢報的姑娘,讓他覺得蹊蹺。
然而那令牌僅拴了短短一繩係於蘇鸞腰封上,他並無法將其扯下,僅能手貼在她身上將令牌翻弄過來。
蘇鸞忙去搶奪,其實那令牌隻是她平日在錦園自由走動的一個憑證。
偏巧在二人搶奪之機,一位貴婦妝扮的女子走至門口,身後還跟著兩個丫鬟。那女兒看到這幕,雙眼圓瞪,低喝道:“大膽!竟敢衝撞二殿下!”
聽聞此聲,蘇鸞嚇住,立時停了手裡動作。
那位二殿下也鬆了先前死抓不放的小金牌,負手轉身,一副正色的凝著那貴婦人,沉聲詢道:“愛妃給母後請過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