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尚是八皇子的當今聖上, 被朝中奸佞構陷有勾結外敵之舉。而當時的聖上正久病不愈, 臥床不醒。
整個大周, 前朝被身兼史部天官的國舅把持,後宮則被太子的親母後皇後一手把控。
很自然的,他們為了使太子承襲大統的路上沒有絆腳石,而采信了奸佞之言, 將八皇子流放北疆。
臨行的前一晚, 被軟禁於自己宮中多時的八皇子,終於求來個恩典,見了一麵他暗暗傾慕的女子。
那女子乃首輔之女,出身高貴, 容色絕麗。八皇子便是為了等她守完三年母孝,欲立她為正妃, 才年近三十未曾娶納一房妻妾。
眼見再有不多時日女子便出孝期,二人有望修成正果……偏生八皇子這頭兒卻又蒙了難!
八皇子心知自己難有轉寰,也知一但太子繼位, 便是他的大限之日,故而作好了自裁以證清白的準備。
他隻打算再見一麵那女子, 好使自己走的無憾。
孰料那女子當晚也袒露心跡,竟也一直愛慕著八皇子。八皇子聽後又驚又喜, 又恨又歎!
二人抱頭痛哭之後, 當晚雲朝雨暮, 春風一度, 私定了終身。
八皇子指天發誓定會為她撐下去,哪怕受儘流沛之辱,也決不再萌輕生之念!女子也暗暗賭咒,定會說服父親助八皇子洗脫冤屈。
那之後,八皇子被發配去了北疆,忍辱負重,苦心經營。
數月後,北疆戰起,在首輔與鎮南王的齊心協力下,重病昏聵的皇上終於同意讓八皇子同鎮南王一齊領兵,平複北疆。
便也是那戰,八皇子戴罪立功,榮耀歸京,用手中的刀為自己洗刷了冤屈。當初誣陷他勾結的那些外敵,如今皆被他親手斬殺於刀下!這便是最好的自證。
闊彆京城已久的八皇子,一路馳騁,快馬加鞭!可進京聽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心愛之人嫁進了鎮南王府,成了鎮南王的兒媳。
他恨!他想提著手中的刀去大鬨鎮南王府!可偏偏他不能……不能恩將仇報。
沒有鎮南王與首輔大人的匡助,便沒有他的歸期。
不久後,先帝駕崩,新皇登基。而這新皇不是已在狩獵時墜馬斷了條腿的太子,而是八皇子。
鎮南王西去後,依大周律,外姓王本不能襲爵,然新皇還是封了鎮南王世子為雍郡王。
雍郡王夫婦依例進宮謝恩,新帝這才發現,郡王妃竟已懷有八個月的身孕!
八個月,那不正是他流沛前的那晚……
當著雍郡王的麵兒,新帝不便問什麼,但他打定主意要找機會問清此事。隻是奈何,不出半月,郡王妃便早產而亡。
那之後,新帝才從首輔等人口中輾轉得知,當初心上人為了拉攏到手握重兵的鎮南王協助,而不得已假意應下了那門親事。原想著隻要能將新帝救回,她便自縊守節,於鎮南王世子兩不相誤。可誰料竟得知自己已懷身孕。
當時求死無門,她隻得對未婚夫君坦誠自己非完璧。原以為能許對方重金厚祿,博得體諒,奈何鎮南王世子也是個執拗的,說她當初既已點了頭,便生是陸家的人,死是陸家的鬼,生的孩子也隻能姓陸!
***
聽到這裡,二皇子妃早已止了哭啼,眼中隻餘驚駭!
她怔怔的望著自家夫君:“這麼說……那位雍郡王世子,其實是……是……”支支吾吾了幾回,她還是沒敢把那句大逆不道的話說出口。
“是跟我與太子一樣,父皇嫡親的兒子!”二皇子倒是直截了當的點明了要害。
焦敏這刁蠻性子,李帛昭也是擔憂她會不知深淺的再去招惹陸錦珩。故而乾脆將話說個明白,好讓她明白這其中利害,莫再犯了忌諱。
“這……”想到先前自己在陸錦珩麵前妄自清高的樣子,焦敏不由得擔憂起來。可轉念又一想,她是皇子妃,她的夫君也是父皇的兒子,說起來比陸錦珩還要正統許多!
那麼她怕陸錦珩做什麼呢?
是以,焦敏淡定道:“即便是如此,那陸錦珩表麵的身份還隻是一個世子而已。殿下是有名有實的皇子,怕他一個有實無名的做什麼?”
“你懂什麼!”李帛昭一闔眼將頭扭向了一旁,帶著絲說不通道理的不耐煩。
焦敏見狀,也知自己又沒說到夫君心裡去,不由得隱隱懊惱。比起那些外人的事兒來,更重要的是她不能剛嫁來大周就失去夫君的寵愛和耐心,故而靜了靜心氣兒,焦敏又使出平時裡慣用的手段來。
她從桌上拿起一顆葡萄,討好的遞到夫君嘴邊兒,換了副嬌滴滴的語氣:“殿下~正是因著臣妾是女流之輩,什麼都不懂,才需要殿下的悉心教導嘛~”
一聽這話,李帛昭的心也軟了下來,張嘴吞下那顆葡萄,邊品嚼邊伸胳膊攬過焦敏,點明這其中道理:“愛妃啊,你可知為何即便在嚴寒深冬,各宮裡也有花香嫋嫋啊?”
焦敏莞爾一笑,這可難不住她:“那是因為在春暖花開之時,將那些開得正好的鮮花采下,烘乾,製成乾花保存。待得冬日往各宮的花瓶裡一插,彆有一番香景!”
二皇子滿意的點點頭,斜眼覷她:“所以這乾花不亦逝,故人難變心的道理,你可懂了?”
焦敏恍然。
雍郡王妃在最好的年紀香消玉殞,留在皇上心中的永遠是美好和遺憾。連帶著她為皇上生下的兒子,也格外讓皇上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