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拂過, 也將蘇安滿是淚痕的臉吹乾, 她終於不再哭了。
隻平靜的懺悔著:“因為我過去的無知韞蠢, 令全家蒙羞,最終自己的小命也差點因這蠢頑而丟。”
蘇鸞與蘇安擠在一頂小小的轎子裡,她臉上掛著欣慰的笑意。不枉她苦心安排一場, 蘇安總是活明白了。
是以,她便寬慰道:“父親說過靡哲不愚, 沒有人是一輩子不犯蠢的。以前的事便過去了,姐姐日後可要擦亮眼。”
蘇安抽噎了兩下,重重的點頭。
“姐姐身體才堪堪恢複, 不能在外麵久留。既然能做的已經做了,咱們就先回去吧。”
“好。”蘇安笑著應道,同時也拿帕子擦拭眼角,怕回家時被家人看到, 又惹得大家難受。
蘇鸞衝坐在台階下歇腳的轎夫招呼一聲,四人立馬上來準備抬轎。
蘇鸞又掃一眼賓客席, 見眾人雖已找到各自的席位落坐, 話題卻沒有從先前的事件中移出。仍是三兩一聚, 饒有興味的聊著先前的八卦。
看了一圈兒,蘇鸞眼中複雜。今日能來輔國將軍府的這場宴席, 是陸錦珩給她的貼子,可陸錦珩這麼愛看她熱鬨的人竟沒來。
一時, 她竟有些分不清自己的心思是覺得這樣好, 還是不好。
但很快她就給了自己一個答複:當然是好。陸錦珩若來了, 她這出戲唱得興許不會如此放鬆。
點了點頭,蘇鸞好似有些怕自己意誌動搖。
“走吧。”她淡淡的吩咐轎夫。
四個轎夫輕輕一抬,那頂輕轎便離地而起,朝前行去。隻是才沒走出三步,迎麵款步走來了一位錦衣華服的貴婦人,身後還跟著幾個婆子家丁。
這位夫人走路的架勢不似京中一般貴婦,步子利索,頗有軍中女將之風。蘇鸞猜測這位就是輔國將軍的夫人——榮氏了,也就是今日此宴的東家。
榮夫人曾隨夫同征,戰場上共經生死,過命的鶼鰈情誼。故而將軍也是極其敬重她,辦各種宴會請各種客人皆由著她。
既是迎了個對臉兒,蘇鸞避無可避,朝榮夫人微微頷首:“榮夫人。”
榮夫人是主人,自然要八麵玲瓏一些。貼子都是她一張張親下的,可她偏偏認不出蘇鸞是哪府上的千金,心下略覺尷尬,更不好明著問。
隻猶豫了一瞬,榮夫人就略過名字直接問道:“這即將開宴,怎麼反倒要走?”
“榮夫人,今日我是隨姐姐來祭祀高禖求姻緣的,可姐姐的腳扭了,不便於行動,故而我們拜完就打算回去了。”蘇鸞笑吟吟的解釋,意調溫柔。
榮夫人本就是個好客的性子,既然上門了怎麼能讓客人餓著肚子就走?這說出去豈不成了笑話!故而榮夫人再三挽留。
蘇鸞鐵了心的幾番婉拒,可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她實在是拗不過這位鐵娘子!
若蘇鸞隻是自己,興許就痛快答應了,畢竟榮夫人盛情難卻。可想到蘇安的身體,蘇鸞不安的朝轎子看看。
這時恰巧蘇安掀開簾子,先是朝著榮夫人淡笑頷首,又看向蘇鸞:“鸞兒,既然榮夫人盛情難卻,咱們就恭敬不如從命吧。”
蘇鸞眼中還有些遲疑,總擔心蘇安的身子撐不下來,畢竟留下來就得下轎子。
蘇安看出妹妹的不放心,自己掀了轎簾,扶著扶手起身,朝蘇鸞伸伸手:“鸞兒,我腳還是疼得厲害,你來扶我一把。”
“哦。”蘇鸞連忙上前。
榮夫人這下高興了,命周管家給兩位姑娘找個舒適的席塌。
因著今日情況特殊,來時蘇鸞一個丫鬟也沒敢帶,這會兒便自己攙扶著蘇安,跟著周管家去往席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