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蘇鸞被氣的夠嗆,耗到極晚才睡,故而這會兒正是困到不行。
掀開被子,陸錦珩將兩條大長腿搭了下來,想要穿靴子。卻也在低頭的時候,驀然發現被角上的一抹紅痕。
血?蘇鸞受傷了?
一瞬間,陸錦珩想起昨晚蘇鸞摔的那隻碗。難道是那時她割傷了手?
想及此,陸錦珩立馬轉身去找蘇鸞的手。
荑手纖纖,細白綿軟,根本沒有半道傷痕。
就在陸錦珩溫柔的翻看蘇鸞的兩手時,蘇鸞也被他鬨醒了。她緩緩睜眼,聲音帶著半醒不醒時的低啞:“怎麼了?”
既然蘇鸞醒來,陸錦珩便直截了當的問她:“哪裡傷了?”
蘇鸞蹙眉,搖搖頭發出聲懶懶的否認:“嗯嗯~”
陸錦珩扯起那塊沾了血的被角給蘇鸞看,蘇鸞先是怔了下,既而心下算起日子……
遭了。
蘇鸞一把將沾血的被角從陸錦珩手中搶過,像是掩蓋什麼罪證一般的愚蠢且本能的將它壓到身下!
“沒……沒事,陸錦珩你先去洗漱吧……”
眼見前一刻還昏昏蒙蒙的蘇鸞,突然驚惶失措起來,陸錦珩知道她在遮掩什麼。他不禁有些生氣,若真受傷還打算瞞他不成?
陸錦珩氣的扯開被子,想去檢查下蘇鸞的胳膊腿兒。
扯開被子,陸錦珩一眼便看到蘇鸞貼身的白色裡衣上也沾有血跡!
正想細看,蘇鸞抽出一隻枕頭胡亂的蓋在身上。具體的說,是蓋在了腰跨之間。
陸錦珩好似想到了什麼,不著痕跡的將目光從蘇鸞的腰跨間收回,移到她的臉上。
見蘇鸞臉色煞白,陸錦珩將被子重新蓋在她身上,緩緩起身,聲音低而溫柔:“我讓小二去給你熬碗薑糖水。”
說罷,人披上外袍出了屋。
蘇鸞發狠般咬著下唇,雙眼緊緊閉上,一方麵是覺得無顏麵對,一方麵也是腹痛難忍。
她平日裡來月事也沒有腹痛的毛病,想來定是前夜在湖裡泡了那麼久的原故。
沒多會兒陸錦珩便端回了薑糖水,他還要喂蘇鸞,蘇鸞直接鑽進被窩裡不再露頭。
最後陸錦珩隻笑笑,不再逼迫她,將碗放到小方幾上,囑咐她趁熱喝。
之後便離開了。
早饗過後,炎華也回淞陽樓來稟報情形。
“世子,屬下已照您吩咐,昨晚回去便命人給那兩個東西其中的一個潔身束發,更換錦衣,並在他的錢袋裡塞滿了銀錠子。而後將他從郡王府後門放出,叮囑他若想救同伴的性命,必須在天亮前將錢袋裡的銀兩花完。”
“他都去哪兒了?”陸錦珩手裡把玩著一隻茶杯,漫不經心的詢問。腦子裡卻總是不經意的想起先前掀開被窩時看到的那幕。心中既覺疼惜,又覺有趣。
炎華則恭敬如實的答道:“屬下一直派人跟著他,他先後去了酒肆、青樓,最後在賭場裡將銀兩花淨。天未亮就乖乖回牢裡了。”
“嗯,如此便可。”陸錦珩唇邊掛著一絲笑意,將那杯子鎮到桌上,起身。
“通知下去,半個時辰後回郡王府。”
“是!”
陸錦珩回房時,蘇鸞已然換好了衣裳。替換的衣裳是陸錦珩命炎華他們出去查案時,順道在成衣店捎回的。
見蘇鸞不管是坐是站,總是安靜的低著頭,陸錦珩知她還在害羞,便安慰道:“一會兒便送你回蘇家。”
蘇鸞終是抬頭,一臉不可置信:“真的?”
“真的。”
簡單用了幾口吃的,又聽話的喝下了最後一碗藥。畢竟是太醫的方子,經過兩日的休養,蘇鸞已覺身體恢複了大半。雖說還有些乏累症狀,至少發熱已退,四肢也多少有些力氣。
上馬車時,蘇鸞沒用陸錦珩抱,自己上了車。陸錦珩吩咐馬夫一路輕軋緩行,儘量平穩。
馬車停在蘇府門前時,陸錦珩原想跟著蘇鸞一並下車送她回家,可蘇鸞阻了下來。
“陸錦珩你去忙正事吧,我這裡你不必擔心。”嘴上這般為他思量的說著,蘇鸞心下想的卻是,若陸錦珩真陪她回家了,那才是要命的。
陸錦珩不再堅持,見蘇鸞篤定,便道:“好,這兩日我可能要抽身處理一些家中庶務,待過幾日再找你。”
“啊……”猶豫著拖了個長音兒,為安陸錦珩的心,蘇鸞隻得敷衍的點點頭。接著便轉身去叩門。
門房開門,見是小姐回來了,立馬高興的迎了進去。
見蘇鸞歸了家,陸錦珩便放下車窗簾,命馬夫回郡王府。
隨行的侍衛們護行在側。
馬車若依尋常,自當是走錦園那側的車馬門直入。而陸錦珩這回偏偏讓馬車走了雍郡王府的車馬門,有意馭車繞過了大半個雍郡王府,才回到錦園。
沐浴過後,陸錦珩換了身乾淨衣裳,而後在書房隨意找了卷書打發時間。
好似在等待著誰來。
果不其然,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炎華叩門進來,稟報陸錦珩,吳側妃要見他。
嗬嗬,他這個庶母,平日裡避他不及,今日卻上趕著求見,所為何時,陸錦珩已是心中有了數。
“讓她進來吧。”陸錦珩語氣懶怠,手中的書也未放下,透著股子對來人的不在意。
炎華下去沒多會兒,吳側妃便進來了。
進屋走到陸錦珩的書案前,吳側妃二話不說就跪了下來!
她本以為陸錦珩會為之震撼,至少也該感到意外。然而沒有,一絲絲都沒有。似乎她此刻的到來和下跪,都在他的預料之內。
既來之,便是不被重視,吳側妃也隻能誠心悔過。
當她知道昨夜李夫人的侄子被全須全尾的放出了牢去,她便意識到要出事了!之後得知那人在市井上大肆揮霍,便篤信他定是賣主求榮換來的活命與富貴。
先前看到陸錦珩活著回來時,吳側妃的心裡防線便徹底崩塌了!
她知道暗殺的計劃徹底失敗了。人沒殺成,她還露了底,如今陸錦珩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與其坐以待斃等著陸錦珩將一切奏明聖上,等待聖裁,倒不如放低了身段兒坦白從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