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州你姨母府上時,常見你盯著花間的蝴蝶看半天,很是喜歡。剛剛正好瞧見一隻,就給你捉了來。”陸錦珩的手掌半張著,能讓蘇鸞看清蝴蝶的模樣,而那蝴蝶卻撲騰不開翅膀故而逃不掉。
蘇鸞怔怔的盯著那隻可憐的蝴蝶,目帶同情。
“我喜歡,是因為喜歡看它們自由自在的飛來飛去,誰要將它們捉來呀。”
陸錦珩眼底流露出一絲不解:“既然喜歡為什麼不捉?”
而就在此時,另一隻蝴蝶飛來,圍著陸錦珩和蘇鸞轉圈。蘇鸞看了看那隻蝴蝶的花紋,又看了看陸錦珩掌心裡的那隻,花紋顏色很是想象。
“陸錦珩,你知不知道,蝴蝶的翅膀美,是因為它將各色的花粉染在了自己的身上。”說著,蘇鸞伸手指了指頭頂盤旋的那隻蝴蝶。
“你看,這兩隻蝴蝶的翅膀顏色是一樣的,這證明它們一起飛躍過每一片花海,染的花粉都是相同的,它們原本是一對兒。”
“可你把其中一隻捉來了。”蘇鸞不滿的看著陸錦珩。
陸錦珩突然有種錯覺,自己好似個做錯事正被埋怨的壞孩子。
陸錦珩抬頭注視著那隻還在飛蝴蝶,今日七夕,本是天下有情人相聚的時刻,他也覺得不應該將它們一對兒分開。
想了想,他縱身一躍,伸直了手臂輕輕一夠,便將飛著的那隻蝴蝶也抓進了掌心裡。
蘇鸞驚訝的微張著嘴巴看著這一幕,說不出話來。
陸錦珩落回原地,將兩隻手一起遞給蘇鸞,邀功似的笑道:“這下它們就不孤單了,都歸你!”
蘇鸞略覺無語,“那個……你是想來爬山的麼?不如我們還是快些去爬山吧。”說著,蘇鸞便扭頭往山口方向走去。
陸錦珩掃興的“哦”了一聲,低頭看看緊握著的兩隻拳頭。既然蘇鸞不感興趣,留著也沒什麼用,陸錦珩乾脆一鬆手,將兩隻蝴蝶全放了,然後快步跟了上去。
水琴和小桃也跟上,可才走兩步水琴就覺得自己的胳膊被扯了下。回頭看,是炎華給她使眼色。
水琴隻好落下小桃兩步,故意走在後頭,與炎華並行。
“乾什麼?”水琴邊走邊問道,隻是臉色不太好看,眼睛看著前方而不看身邊的炎華。她還記著上回好心給炎華包傷口,卻被他反過來欺負的仇呢。
炎華知道姑娘家的都記仇,一點兒小事能記上一輩子。故而也沒有流露出不高興的意思,笑嘻嘻的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木雕,遞到水琴跟前。
“喏,算是上回你幫我上藥的酬謝。”
炎華的手臂擋在水琴身前,水琴不由得駐下步子低頭看那個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兒。
出於好奇,也出於能繼續趕路,水琴接過那個小木雕來拿在手中細端,也恢複了走路。
這雕的是個……
水琴蹙著眉心猜測了下,良久後腦中閃過一個猜測:
難不成是個人?
有了這個猜測,水琴便越來越覺得這是個人。因為若是個猴子,不應該沒有尾巴。
隻是頭上的兩隻角又是怎麼一回事兒?
水琴捏著那個小人兒,轉頭疑惑的問炎華:“這是個人對不對?”
炎華一愣!
他想過水琴拿到這玩意兒的各種反應,有感動的,有欣喜的,有拒絕的,甚至還有誤會他在示愛的……但就是沒想到水琴會說出這種話來。
“對……對啊。”這當然是個人!這是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雕刻的水琴啊!
要知道他一個拿慣了長劍的人武夫,突然改拿起刻刀做這種精細活,是多麼的不適應!前前後後攏共雕刻了十數個,才總算雕刻出這麼一個完美的成品。
那些失敗品,都是每回力道稍微重了那麼一分,就斷條胳膊斷條腿的。於是隻能重新開始。
特彆是小人兒的脖子那麼細,還得給她雕上珍珠項鏈兒,光腦袋就不小心砍斷了三四回。
“那這頭上的角是什麼?”水琴指著那小人兒腦袋上的兩坨東西問道。
“角?”炎華苦著一張臉,有些不想說那是她平日裡頭上束的兩個丫鬟髻。
“還有,為什麼這人的手跟鴨掌似的分不開指頭?”水琴又觀察到一個細處。
炎華:“……”
他視線落在拿著小人兒的水琴的那隻手上。纖細白嫩,十指尖尖。他也想給她雕成這樣,可他怕把小人兒的指頭全剁了。
最後水琴終於好奇的問起:“那這個小人兒你是雕的誰啊?”
炎華張了張嘴,最後又將到嘴邊兒的話咽下,如今他已經不想承認那小人兒是雕的水琴了。因為八成隻會適得其反,水琴非但不會感動,反倒可能會更加生氣。
於是炎華歎了口氣,無比沮喪的答道:“這是牛郎。”
“牛郎?”水琴匪夷所思的又細端了眼那個小人兒,費解道:“可牛郎為什麼會長角啊?”
炎華已是有些不耐煩,“牛郎當然會長角!”
水琴也是不服氣:“牛郎是人,又不是老牛成精!”
……
走了一會兒,小桃才發現水琴並沒有跟著自己一起過來。小桃回頭看時,看到水琴正在和炎侍衛極熱烈的探討著什麼,舉止甚是親密。
皺眉回過頭來,小桃又看到前麵不遠處正拚命哄逗自家小姐的世子爺。
小桃突然感到一絲絕望……
今日七夕佳節,她為什麼要來摻和?前麵一對兒後麵一對兒,她夾在中間好怪異,好多餘,好孤單……
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再也不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