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後蘇家人徑直去了蘇安所住的碧月齋,走過通往寢室的遊廊,甫一進外屋便聞到一股子刺鼻的藥味兒。
而就在蘇家五人進入外屋後,立馬有兩個宮婢迎過來,攔在蘇道北與蘇慕遠的身前恭敬的行了個禮:“伯爺,公子,二位不宜進入。”
蘇道北與蘇慕遠同時一愣,蘇慕遠急道:“為何?”
“這……”兩個宮婢相互看一眼,似有些難以啟齒,最後其中一人答道:“安定公主的症狀乃是婦科難症,故而……二位還是不要進去了。”
蘇慕遠雖聽的迷糊,蘇道北卻是隱約懂了些,遂拉著兒子往一旁去了。
秦氏與蘇鸞還有柳姨娘和蘇卉跟著兩個宮婢往裡間去,剛進裡間就看到一個宮婢端著一個水盆往外來。
秦氏與柳姨娘走在前排,緊隨著帶路的宮婢,故而因著人影的遮擋沒留意端水盆出來的宮婢。
可蘇鸞和蘇卉走在後排,待那宮婢走近時齊齊低頭一看,看到那水盆裡全是浸滿血的紅梅帶……
蘇卉心下一慌,求助似的看向蘇鸞。
蘇鸞也驚恐的瞪大雙眼,那哪裡是尋常月事的量,簡直是如血崩一般可怕!
血崩?蘇鸞想到這個詞兒,登時打了個冷顫,接著就感到雙腿發軟,要站不住了。
好在旁邊的蘇卉扶她一把,蘇鸞才沒摔倒。不過當蘇鸞扭頭看向蘇卉時,發現她也是嚇得臉青唇白,沒比自己好多少。
繞過屏風,幾人帶到蘇安的床前,好在蘇安此時還醒著。夏末的天氣,她身上蓋著厚厚的兩床被子。
饒是這樣,人還好似在發抖。
“安兒,你這是怎麼了?”秦氏握上蘇安的手,輕聲問道。蘇安的手冰涼,將秦氏嚇了一跳。
柳姨娘未語淚先流,哽咽著說不出話來,隻瞪大了水蒙蒙的一雙眼看著受刑般的女兒。她本以為蘇安曆儘萬苦後好日子終於要來了,卻不料兜兜轉轉又落得了這般境地。
蘇安虛弱且痛苦的晃晃腦袋,“我不知道……”兩行淚自她眼尾滑落,她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之後其中一個宮婢將安定公主入宮後所發生的事情,簡單給公主的娘家人稟報了一遍。
蘇安入宮後一切皆順遂,凡事下麵的人都會準備周道,也沒什麼她可操勞的。直到四日前,蘇安突然來了月事,然而蘇安的月事並不應該是這個日子來。
女子月事不穩的現象也偶有發生,故而蘇安沒太當回事,隻當是近來情緒緊張所導至。
可誰知月事的第二日,血量成倍的增加,又伴有腹痛。
第三日蘇安開始覺得頭暈,體寒,腿軟不能走動,紅梅帶更是一天更換了數回。於是蘇安隻好躺到床上靜養。
然而床上休養了整整一日後,第四日非但沒有得到控製,反而血量更是增加到可怕的地步。這時蘇安徹底無法下床走動,且每一柱香就要更換一次紅梅帶。
起初蘇安還覺得難以啟齒,可第四日時蘇安也當真怕了,命人請了太醫來看。
太醫說蘇安是血脈太過活絡,卻又查不出根本原因在哪兒。藥方開來開去皆是補血的珍貴藥材,可再珍貴的補血藥,也跟不上血液流逝的速度。
到了這日已是第五日,太醫說蘇安已有隨時撐不過去的可能。奏明了聖上後,聖上便特許蘇家人進宮探望,同時將這消息告訴了陸錦珩。
而陸錦珩說要令人去民間走訪名醫,畢竟宮內的太醫學術多過實踐,接手的病人見過的病例太少。又因著後宮的諸多忌諱,太醫中尤其缺乏婦科聖手。
“四日前?”蘇鸞看著床上嘴唇煞白的蘇安,“四日前不就是乞巧節的次日。”
蘇安的腦袋動了動,蘇鸞看得出她是在點頭。
蘇鸞又問道:“大姐姐可記得那時有什麼特彆的事情發生?或者有什麼人送來新鮮的吃的用的?”
方才宮婢講蘇安入宮以來的經過時,蘇鸞已經細細分析了一番。
蘇安現如今的境況,一有可能是那時落了胎留下的後遺症,二有可能是被人下了藥企圖謀害。
可若說是上回落胎的後遺症,為何她們去青州時千裡迢迢一路顛簸,甚至還遇上了劫匪進行過生死搏鬥,蘇安卻都好好的沒事。現在好好的在宮裡養著,千小心萬嗬護的,卻突然又出事了。
故而蘇鸞更傾向於後者,她篤信是有人想要害蘇安。
而蘇安進宮這麼久都相安無事,偏偏在四日前發作,想來跟乞巧那日的吃食有關。
蘇安仔細回想了下,還是搖搖頭。
宮婢也代她解釋道:“乞巧那晚皇後娘娘確實曾辦小型宴會,也邀請了安定公主。隻是那晚恰逢西涼國的使臣為公主送來姬清太子的親筆信,公主就借故留在寢宮沒去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