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雨的回信上說了,程冀北是她們上高三的時候,新轉到一中的。
彆看他看著脾氣暴,上課也從不認真聽講,但其實非常聰明,而且學習基礎也非常好。
隻是他沒用心,連試都不好好考,要不林老師也不會那麼恨鐵不成鋼了。
而且因為丁少東和程冀北的關係還不錯,所以她還算了解程冀北。
他這人有一個最重要的特點,就是講義氣。
他自己怎麼樣都行,但是卻絕對不會因為自己而連累彆人。
秦綿綿把課本拿出來,對程冀北說:
“現在講了教材三分之一的內容,考試的時候估計會講到教材一半的地方。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複習原來的知識,再跟進以後的知識。”
她雖然在現代數學學得還不錯,但因為現在的教材內容和她那時候還是有很大差彆的,所以秦綿綿學起來也不輕鬆,一直都是複習加預習的模式。
程冀北點點頭,
“老林出題會著重基礎部分,後麵兩題是難點,主要是為了拔高成績。”
他慢悠悠地說。
秦綿綿眼睛一亮,看著程冀北的眼神裡也滿是讚賞。
“行啊,你可以呀。”
他看著漫不經心的,不好好學習,卻原來很多東西都知道呐。
程冀北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粗著嗓子大聲道,
“看怎麼看,趕快學習!”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這就學習!”
秦綿綿嬌聲道。
這一來一往的對話把所有人都驚到了。
天啊!程冀北在督促彆人學習?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秦綿綿慢慢悠悠地回了家,見她家的煙囪已經冒起了煙,屋裡還傳來熱鬨的說話聲。
“我閨女還沒放學呢,等見了麵你就知道了。那孩子可貼心了,又乖巧又機靈,她可真是長在我的心尖兒上。”
“她哥也喜歡她,你和她絕對能處得來!”
劉玉珍熱情的話從屋子裡傳出來,緊接著就聽到一個小意靦腆的聲音,
“我總聽為民提到綿綿,都說全家人都喜歡她喜歡的不得了,也早就想見見綿綿了。”
秦綿綿一愣,這是原主的大嫂,曹春芳的聲音啊。
按照劇情,她應該在原主返城之後,才剛剛跟秦為民結婚。
因為想住一間單獨的大屋子,所以偷偷跟原主說:
“小妹你看咱家人越來越多,實在是住不下。我看你對象那個人還不錯,要不你就趕快嫁了吧,反正早晚都要結婚。”
原主心裡難受,又怕給家人添麻煩,所以草草的跟認識才一個月的對象結了婚。
根本就沒有發現對象的真麵目,導致後半輩子一直被他吸血。
原主的悲慘和她自己性格的懦弱有很大關係,但這個刻薄寡恩的大嫂在原主往懸崖跳的路上,也是推了一把的。
“好好!以後都是一家人,和和樂樂的就最好了!”
劉玉珍說。
曹春芳乖巧地點頭,心說這個小姑子最好好相處,省得以後打麻煩。
其實她原本對這門婚事不太滿意,本來不太想這麼早來秦為民家走動的。
秦為民家條件不怎麼地,家裡除了一個大伯就沒有出息的了。
秦為民也沒本事,一直是個學徒工。
要不是家裡就哥一個,兩個妹妹嫁出去又帶不走什麼東西,她才不願意接觸呢。
本來也是想著騎驢找馬,再相相彆的對象,可誰知道秦為民竟然成了八級工的學徒,聽說很快就要轉正了!
那可是八級工的學徒啊,以後的起點跟旁人都不一樣,比一般的工人可是厲害多了!
又聽說他家最近和那個條件很好的姑奶奶,走動得特彆勤。
那老太太哪天一閉眼,房子、工作、積蓄就全都是他家的了。
老秦家就秦為民一個男丁,不給他難道還能給那兩個妹妹?
所以曹春芳才決定要到秦為民家裡走動一下,現在婚嫁的風俗是兩家隻要一走動,幾乎這婚事也就算定下了。
“綿綿怎麼還沒回來?我出去迎迎她!”
這是秦為民的聲音。
“你看她哥,就是惦記著綿綿!每天都得出去迎一迎。”
劉玉珍笑著說。
曹春芳也笑了笑,沒說話。
沒結婚可以和妹子這麼好,等結了婚之後就不能這樣了,必須把她們的小家放第一位。
秦為民一出門,迎頭正和要進門的秦綿綿撞了個正著。
“綿綿你回來了!哥現在就去把雞蛋糕蒸上,那東西蒸的早就老了,你吃著口感就不好了!”
“謝謝哥哥!”
秦綿綿笑嘻嘻的。
秦為民在她的腦袋上胡嚕了一把,美滋滋的去廚房蒸雞蛋糕去了。
妹妹和他新研製了一種雞蛋糕的做法,也不放香油那些東西,直接三個雞蛋加上一碗麥乳精調的水。
攪勻好了上鍋一蒸,十分鐘出鍋。
那雞蛋糕嫩的呀,都直打晃。
奶香奶香的,還甜絲絲的,可比擱了香油的雞蛋糕好吃多了。
這方法還是她妹妹告訴他的,綿綿可真厲害,知道好多新鮮的法子!
秦綿綿這方法是參照現代的布丁做法,但沒有鮮奶,就用麥乳精比劃了一下。
沒想到味道竟然不錯,還有點甜甜的,就像甜品似的,好吃的很。
麥乳精是她去供銷社買的,但家裡人都以為是姑奶奶給的。
劉玉珍感恩戴德的又送了些自己做的針線活過去,雖然又被老太太罵了,但東西老太太都收下了,而且也穿身上了,瞧著還挺滿意的樣子。
說話間秦綿綿已經走到了屋裡。
曹春芳聽到她回來了,下意識的站起來,討好的笑著迎接秦綿綿。
秦綿綿微微一笑,心說這個嫂子第一次看到原主的時候,可不是這個表現呀。
好像是穩穩的坐在炕上,等著原主去跟她打招呼。
現在卻是截然不同的一番表現,人果然要自立自強,否則就會被有些眼睛長腦門子上的人踩到塵埃裡。
她衝著曹春芳微微點點頭,淡淡地說了句,
“姐姐彆站著了,坐吧。”
然後一頭倚到劉玉珍身邊。
“媽媽,家裡來客人了,你怎麼不告訴我?”
早知道曹春芳今天過來,她就晚點回來了,她可不想見到這個人。
劉玉珍一指頭戳到她額頭上,看著厲害,卻一點不重。
“誰沒告訴你啊?我早前兩天就告訴你了!你還憨憨地答應我,我還以為你都記在心上了呢,結果現在又來埋怨我沒告訴你!”
秦綿綿想到前幾天她因為金主爸爸的事一直傷腦筋,劉玉珍跟她說什麼她都哼哈答應著。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但嘴上還是嗲嗲地耍賴,怪媽媽沒告訴她。
纏的劉玉珍直討饒,
“好好好!算我錯了,下次我非得提著你的耳朵,告訴你八百次才行,行了吧?”
秦綿綿這才不鬨了,依在劉玉珍身邊嗑瓜子。
清脆有節奏的聲音一響一響的,就是沒跟曹春芳說話。
曹春芳有些訕訕的,她以為秦綿綿會管她叫嫂子的,也會對她很熱情的,卻沒想到就招呼了她一聲坐下,就再沒理她了。
所以她現在支楞著耳朵,前傾著身子,想找個什麼話頭,加入她們的談話中,好和秦綿綿拉近拉近關係。
“媽媽,我拿了些布回來,你給我做套新的床單被罩吧!還有窗簾,我也要換!”
秦綿綿嬌嗔著說。
“我會做,我會做!我也幫忙做吧。”
曹春芳連忙說。
劉玉珍不知道她手藝怎麼樣,怕她做的活綿綿看不上。
這丫頭現在可挑剔的很,所以她也不敢直接答應。
而是對秦綿綿說:
那你就帶你春芳姐去你屋裡看看吧,剛才你沒回來,我也不敢開你屋子,正好你帶她參觀參觀咱家。”
秦綿綿對劉玉珍在她不在的時候沒開她的房門,這點還是很滿意的。
於是站起來跟曹春芳說,
“那我就帶春芳姐姐參觀參觀我們家。”
秦守業家其實不大,就一大一小兩間屋子,大屋子現在是秦守業夫妻倆和秦為民在住,裡麵還夾了一個廚房。
小屋子原本是秦思和秦綿綿姐倆在住,現在是秦綿綿自己單獨的屋子了。
所以也怪不得上輩子曹春芳會那麼跟原主說話,她是想和秦為民一起住一間單獨的屋子。
秦綿綿在前麵走,曹春芳乖乖在後麵跟著。
她在前麵不說話,曹春芳也不敢貿然說話。
曹春芳突然想到劉玉珍和秦為民都說過,秦綿綿性格好相處,怎麼她感覺不太好相處呢?
屋門一打開,曹春芳就驚了一下子。
劉玉珍她們那屋她剛才去過,看起來簡單的很。
除了桌椅板凳,床邊的堂箱子,就沒有什麼彆的東西了。
而秦綿綿這屋除了床、書桌椅子、堂箱子,還有一個大立櫃。
最稀罕的是還拿了一張桌子和一個大鏡子,拚成了一個梳妝台。
一般人家裡結婚用的新房,怕是都沒有這麼全的家具了。
她的床單被罩是挺乾淨的粗布,雖說顏色有點暗,摸著不那麼細,但家家都是這麼蓋的。
還有那窗簾兒,除了舊了點眼色發白了,也都是好好的窗簾布,都是能用的。
但聽剛才親綿綿的意思,竟然是想把這些都換了。
她剛才偷偷看了秦綿綿拿回來的布料,是帶著小花的細棉布。
天哪,這樣的布用來當床單被罩和窗簾兒,簡直太浪費了,光做衣服就能做好幾套了。
曹春芳有些心疼,但現在又不好說什麼。
她下定決心等回頭要跟秦為民好好談談這個事,就算是姑奶奶對秦綿綿再好,也不能這麼大手大腳啊。
“這就是我的房間。”
秦綿綿歡快地笑著,就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曹春芳勉強笑著,“好,挺好挺好。”
“我現在打算換窗簾和床單被套,等過陣子,我想把那個堂箱子給扔了。也太破了,一點都不好看。”
秦綿綿嘟著嘴說。
“媽呀,這麼好的東西扔了多可惜啊!留著還能裝好多東西呢!這屋裡不能光求好看,還要有些放被褥衣服的地方才實用!”
秦綿綿咯咯笑著,聲音像銀鈴一樣。
“就我自己住,要那麼多地方乾什麼?立櫃就夠我用的了。”
“害!你還能一直在這屋住啊,早晚都有結婚的時候。到時候這屋裡還得住彆人呐!”
曹春芳咬著嘴唇笑著說。
“哎呀,我媽媽和哥哥沒跟你說嗎?我爸媽早就說了,這屋子以後就給我一個人住。我才不結婚呢,以後我要給我爸爸媽媽養老!”
秦綿綿撅嘴道,話裡帶著使性子一般的任性。
曹春芳當然知道這種可能性不大,隻是一個小姑娘說的賭氣的話。
但她還是驚訝地大叫了一聲,
“哎呀,這怎麼可能呢,哪個姑娘不結婚?不結婚住在家裡的老姑娘,是要被人笑話的!而且房子這麼小,以後家裡總有添丁進口的時候。小孩子總要有地方住的呀。”
這是曹春芳的真實想法,眼前就有一個大問題。
她和秦為民要是結婚的話往哪住?以後她們還要生孩子呢,難道一家子都和劉玉珍兩口子擠一個屋子嗎?
曹春芳隻是借機發泄一下,卻沒想到半天都沒有得到回應。
她回過味來,抬頭一看,就見剛才還神采奕奕的小姑娘,現在已經紅著眼睛,委屈的直掉淚了。
曹春芳心道不好,剛想哄哄她,緩和一下氣氛,卻沒想到秦綿綿跟隻小兔子一樣,噌地竄出了房間。
“哎喲,我閨女這是怎麼了?”
這是劉玉珍的聲音。
“妹,你怎麼了妹?”
這是秦為民的聲音。
隻見秦綿綿眼睛紅紅的,像是竭力控製著想要落下來的眼淚,但又實在是忍不住。
“她說家裡總要添丁進口,讓我給小孩子騰地方住。”
“還說姑娘大了不結婚,要被人笑話攆出去。”
“她聲音好大,人好凶,我好怕…”
秦綿綿嚶嚶嚶。
曹春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