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秦綿綿興趣缺缺的樣子,秦思心說你懂什麼,村長家在這紅立村就是過得最好的家庭,在公社裡也是有一號的,關係強人脈廣,是她拿到工農兵大學生的關鍵。
莫立強人長得也還算周正,雖然看著油滑了一些,但男人不都這樣嘛。
而且他嘴甜會來事,想到這秦思臉上露出紅暈來,還是挺遭人喜歡的。
有知青點那幾個在這待了七年的知青在前,在蹉跎成老姑娘和嫁給莫立強之間,秦思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選擇嗎?
秦思雖然心裡已經下定了主意,但看了秦綿綿身後的程冀北一眼,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兒。
想當初她也是迷上過程冀北的,青蔥校園裡青春正盛的姑娘,傾心於痞帥冷酷的小夥子,這都是順理成章的事。
隻可惜程冀北根本沒理她,可以說沒理會任何人。
要是她早能和他處上對象,以他家的能耐,想必她也不用到這來下鄉。
想到這,她滿臉露出狐疑來,
“綿綿,你怎麼跟程冀北在一塊兒?”
瞧著程冀北老實地站在秦綿綿身後,一點不高興的樣子都沒有,這就是天大的奇怪了。
“哎呀,我不跟他一起來怎麼能到這兒來給你送錢?你就彆問了,還想不想要錢了?”
秦綿綿懶得跟她說什麼,直接拿錢堵她的嘴。
“想,想啊!”秦思立馬道,“你帶了多少錢?先給我用用,還有票!”
“彆急,”秦綿綿一手隔住了要上前的秦思,“你先跟我說說你要錢乾啥?和你在鄉下找對象有什麼關係?”
她怎麼就沒搞明白,這拿錢拿票和搞對象有啥關係呢?
人家搞對象,對象都給買東西,沒聽過誰搞對象還花這麼多錢的。
“你傻啊!”秦思簡直覺得妹妹的腦子是一根筋,
“我不得給他家買東西啊?要不他咋能覺出咱家條件好,想跟我結婚呢?”
秦綿綿…
合著你還挺被動的,得靠裝大款來吸引人家呢?
秦思有些事沒好意思跟秦綿綿說,莫立強可是這村裡最受歡迎的對象人選了。
因為村長家條件好,好些姑娘都想嫁給他。
可他就偏偏看中了李秋雨,好在李秋雨有對象根本就不搭理他。
她要是再不會來點事,沒有點拿人的地方。老莫家怎麼能看上她呢?
秦綿綿聽了理由,心說這錢倒是也可以給,而且還可以多給點兒。
作為一個關心姐姐的好妹妹,她怎麼能攔著姐姐追求幸福呢?
而且看秦思這個執著的樣子,她攔也攔不住呀。
於是秦思再激動的管她要錢時,秦綿綿有些慌亂的向後退了一步。
兩隻手捂住了兩邊褲兜,拚命搖頭道,
“姐姐,不行,這錢是爸爸媽媽給你治病的,家裡一共也就這些錢了,你沒病我還要拿回去的!”
“而且聽你這麼說,那個莫立強可不是好的對象人選,你還是彆拿錢去填大窟窿了。”
秦思正在美好的憧憬裡,哪能聽得進秦綿綿這樣掃興的話。
見秦綿綿手捂著兜,她就上去把秦綿綿的手掰開,自己進去掏東西。
程冀北聽了這些話,眉頭早緊緊皺起了。
他看秦思現在去掏秦綿綿的兜,秦綿綿像是毫無招架之力,隻連連說:
“姐姐,不行,錢真不能給你!”
一直不停往後推。
他的手剛抬起來想製止秦思,可最後又放了下去,就這麼看著秦思把秦綿綿兜裡的東西都掏了出來。
左邊的兜裡是兩張大團結,二十塊錢,右邊兜裡是一打票,花花綠綠的,看著像是什麼票都有。
秦思把所有東西都掏出來之後,一看這些錢和票高興了,這可比她想的多多了。
她把錢和票放進內兜裡,高興地對秦綿綿說:
“你放心吧,姐肯定能心想事成!”
秦綿綿依舊苦口婆心,
“姐,那個莫立強真的不行,等你將來要是後悔了,可彆怪我。”
秦綿綿越是勸,秦思就越覺得她是對的,就想跟秦綿綿反著乾。
“怪你乾啥?姐感謝你還來不及呢!”
秦思高興的笑,連看綿綿都順眼了。
至於她怎麼能和程冀北一起過來,倆人有什麼關係,這些她都不放在心上了。
她現在一門心思就是嫁進老莫家,趕快給自己換個好活,不用天天扛鋤頭!
秦思都走老遠了,秦綿綿還在後麵翹著腳、拿眼神瞄著她的背影喊呢,
“姐姐你考慮考慮,再考慮考慮,那個人真的不行啊!”
可這話說的不僅毫無誠意,還帶了些調皮的笑意。
“戲演完了?”
“演完了…”秦綿綿下意識回答,然後突然反應過來是程冀北的聲音,連忙改口,
“演什麼演?我才沒演呢!”
秦綿綿剛才一激動都忘了程冀北還在呢,現在眼珠子嘰裡咕嚕轉,心想這下完了!
都讓冀北哥哥看見了,會不會影響金主爸爸以後給自己提供喜愛值呀?
可她真的有儘力阻止秦思呀,而且她也沒乾什麼壞事啊,反而還做好事了呢!
爸媽隻讓她給秦思十塊錢,還沒有票,那另外的十塊錢和那些票可都是她用自己的小金庫填上的!
秦綿綿越想越忐忑,小心翼翼地轉過頭看著程冀北。
“冀北哥哥,你會不會覺得我不可愛啦?”
然後以後就不給我喜愛值了!秦綿綿在腦子裡瘋狂腦補。
嗚嗚,早知道這樣得不償失,她剛才一定做一個真聖母!
拚死攔住秦思,也要保留自己在金主爸爸心中的美好形象!
秦綿綿低著頭,禁禁著小鼻子,沮喪極了。
誰知麵前的人卻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
“沒有覺得你不可愛。”
不管你做什麼都是可愛的,程冀北在心裡添了一句。
喜愛值加一百!
他也是在兩人後麵觀察了一會兒的,秦思一開始是怎麼對綿綿凶聲惡氣的,說她傻,罵她笨…後麵又是怎麼粗暴的搶綿綿東西的。
程冀北不知道秦綿綿曾經有過多少次這中被秦思欺負的經曆,但他很高興,她學會反抗了。
隻要她不被傷害,程冀北就覺得她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而且想到她拚命阻攔,秦思反而更要那麼乾時,她露出小狐狸般狡黠表情的得逞樣子…
程冀北就忍不住嘴角上翹,笑得都停不下來。
秦綿綿看到金主爸爸一直在笑,又給她貢獻了一百個喜愛值,感動得恨不得上去抱著金主爸爸的大腦門子“啵”一口。
嗚嗚,冀北哥哥人真是太好了!他好善良!
曾經被程冀北暴揍過的無數次的他他他…??你說的是誰?
晚上飯是在村長家吃的,村長媳婦準備了一大桌子菜,滿滿當當的擺滿炕桌。
農家蛋炒出來的雞蛋又嫩又黃,鮮靈靈的山野菜煎成餅,打春的鯽魚瓜子燉了一大盆,還有不知從哪弄來的新鮮豬肉,燉了一盆豬肉燉粉條。
本來就程冀北和秦綿綿坐下來,村長兩口子都不敢上桌,秦綿綿心說這成什麼了,讓有心人反應出去,還不得給他倆扣個大帽子啊!
在秦綿綿的一再要求下,他們這才坐到桌前,隻不過都不怎麼吃,看著緊張的很。
秦綿綿無意拉了句家常,“您兒子怎麼沒回來吃飯?不用等等他嗎?
村長差點被一口粉條噎死,村長媳婦的筷子筷子直接抖地上了。
秦綿綿…
村長偷偷看了一眼冷笑的程冀北,支支吾吾說:
“他,他去他叔家了今,晚不在家吃飯,咱們不等他!你們吃,你們吃!”
秦綿綿本來也沒想管那個不學無術的臭流氓,聽他這麼一說,反而樂得清靜,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吃過飯,秦綿綿本想去幫幫村長媳婦的忙,雖然她啥也不會乾吧,但陪著嘮嘮嗑總是擅長的。
卻沒想到村長媳婦連連說:“可不敢,可不敢!”,抖了半天,手裡的碗都快要摔到地上了。
秦綿綿…她還是彆幫倒忙了。
再進屋時,就看到程冀北拿出一遝糧票和錢放在桌子上。
“這是我們這兩天在這住的糧票和住宿費用。”
“不敢,可不敢!”村長連忙推拒,“你能來住是我們的福氣,咋能再收你的錢和票呢?”
拚命的把錢往程冀北這推。
“讓你收著就收著!”
程冀北提高了聲音,村長立刻不敢說話了,但也沒敢真收這錢,而是訥訥道,
“原來的事都是俺們對不起你和老爺子,還有…你們大人有大量,不跟我們計較已經是我們的福氣了,咋還能再收你的錢呢?”
不等他說完,冀北就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打斷道,
“給我們收拾住的地方吧,我累了。”
“已經準備好了,我就這就帶你去。”
秦綿綿進了屋後,程冀北的麵色和語氣眼見都和緩起來。
“走吧,折騰一天了,早點歇著。”
“嗯,好!”
西屋裡油燈綽綽,秦綿綿和程冀北看著這間屋子,都呆愣了半晌忘了說話。
這西屋裡倒是盤了兩處炕,一處大炕,一處小炕,分隔在一屋子裡的兩邊。
屋子裡的兩鋪炕上都放了嶄新的被褥,兩鋪炕的中間拉起了一條大紅牡丹花的大布單子當做了隔斷,虛虛的分隔著兩邊。
這…
秦綿綿心說這和賓館裡的標間好像差不多?
“再沒有屋子了?”
程冀北的嗓子有些啞,聲音乾澀道。
“要不…你住我那屋?”
莫村長試探地問。
安排這事他們老兩口也很愁挺,程乾部白天跟他交代時就說了,這是她侄子和侄子的對象,兩個人是將來要結婚的那中關係,所以千萬不能怠慢了。
他們家裡最好的房子就是正屋這兩間房,一間是他們老兩口家住,這間西屋本來打算等兒子結婚的時候住,所以一直都是空置著。
他兒子現在住在偏房裡,裡麵造的跟狗窩似的,肯定不能騰出來給客人住了。
所以老兩口左想想右想想,還是想出這麼個折來。
畢竟誰也不知道這對象倆到底是怎麼個對象?
這簾子一拉,那就是剛處的對象。
簾子要不拉…那就是要結婚的對象了唄。
這樣又能兩全,又不得罪人,多好的主意!
莫村長覺得自己簡直太聰明了,真是沒白乾這麼多年的村長!
秦綿綿和程冀北一聽說老兩口要把自己的屋子讓出來,同時說道,“不行!”
程冀北剛想說,要不自己就在這堂屋打個地鋪,或者是去彆家找個地方湊合一晚。
就聽秦綿綿軟乎乎的聲音說:
“就這麼住吧,湊合湊合就過去了。”
就姑且把這當成賓館的套房唄,再說了,冀北哥哥的人品她還是很信任的。
程冀北…傻姑娘,你也太相信我了吧。
農村睡覺都早,這個時候整個村子都十分安靜,隻能偶爾的聽見幾聲狗叫。
秦綿綿和程冀北各自去洗漱,莫村長插空偷偷和媳婦說:
“依我看,這姑娘性子倒是個隨和的,可千萬要把她照顧好了,關鍵時候沒準能替咱說說話,勸著點兒呢!”
村長媳婦連忙點頭,“我看也是!那姑娘說話細聲細氣的,一看脾氣就好。咱們把她糊弄好了,回頭小程同誌要是想跟咱們秋後算賬,也能有個說情的!”
說完兩口子就一齊歎了口氣。
唉,千算萬算,誰能算到那家蹲牛棚的有一天能飛黃騰達了?
早知道這樣,他們當初就出手管著點兒,彆讓村裡人那麼欺負他們就好了!
秦綿綿和程冀北洗漱完回到屋裡,兩人同時把洗漱用品放到堂屋的桌上。
這個動作太整齊有默契了,以至於他們倆同時頓了一下,然後互相對視一眼,又一起把眼光彆過去。
秦綿綿的臉火辣辣的,拿手不停的扇風給自己降溫度。
不是她心懷綺念,而是這中倆人晚上待一屋的感覺,實在是有些曖-昧了。
程冀北的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了,輕咳一聲找到自己的聲音,
“快睡吧,累了一天了,你睡大炕我睡小炕。”
秦綿綿忙點頭,站到了簾子這邊,與站在簾子那邊小炕區域的程冀北隔線相望。
程冀北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秦綿綿。
他乾脆伸出手,把簾子慢慢拉上,啞了啞嗓子說:
“快睡吧,累了一天了。”
“知道啦!”秦綿綿答應著,但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的這套衣服,心說這樣也也睡不著啊。
於是去大炕上拿到自己的包袱,從裡麵找出了睡衣睡褲。
儘量小聲的把身上這套衣服脫下來,打算換上睡衣睡褲,再好好睡一覺。
程冀北剛要問秦綿綿,可不可以熄油燈?
一抬頭就看到了他這輩子都忘不掉的場景。
整個屋子都黑漆漆的,隻有堂箱子上一盞油燈發出的昏暗又跳躍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