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一時停滯下來,所有人的麵色都很精彩,隻除了程冀北。
秦綿綿好像在他臉上看到了忍笑的得意表情?是她的錯覺?
水壺這事說起來可就話長了,還是這幾天去紅立村留下來的後遺證。
秦綿綿把衣服、洗漱用品什麼的都帶了,自認為還是很全麵的,卻沒想到把喝水的杯子忘得一乾二淨。
村長家都是一人一個大搪瓷缸子,哪有多餘的水杯給她用啊,想喝水隻能端著大海碗了,還豁了兩個口...
秦綿綿...
正想著要不就湊合湊合得了,程冀北把他的軍用水壺貢獻出來了,說他用海碗,讓秦綿綿用水壺。
秦綿綿哪好意思呀,就說一起用唄,她有“喝水不沾杯”技能,正好可以展示給他看看。
展示完了金主爸爸一高興,當時還給她漲了一百喜愛值呢!
於是這幾天她都用冀北哥哥的水壺,都已經習慣了。
剛才他遞給她水壺,她拿起就喝,根本就忘了現在不是在隻有他倆的紅立村,而是在人人都認識他們的學校了!
所有人都在盯著她和程冀北看,好像想在上頭尋找到點蛛絲馬跡。
秦綿綿衝程冀北露出一個求救的眼神,程冀北裝沒看見,心說你剛剛跟彆人一起問我這幾天去哪兒的時候,好像挺開心的嘛!
冀北哥哥竟然不救她?好氣!
秦綿綿單方麵宣布她生氣了,乾脆破罐子破摔了,她捂著嘴驚訝道,
“呀!我剛才嗆到了,都沒注意這事!怎麼用彆人的水壺喝水了呢?”
然後轉頭去看程冀北,不懷好意的禍水東引,
“不過話說回來了,我用冀北哥哥的水壺喝水,冀北哥哥竟然沒發火,這才是最奇怪的吧?”
她衝程冀北眨巴著大眼睛,還有些看熱鬨的得意,
“冀北哥哥,你是不是今天心情不錯呀?”
哼哼!叫你不救我!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果然都又轉到程冀北身上。
是呀!這才是最奇怪的,北哥竟然沒發怒,由著彆人用他的水壺?
而且沒記錯的話,剛剛那個水壺好像是北哥自己遞過去的吧?
天呀天呀,出大事了!
程冀北看了得意洋洋的秦綿綿一眼,感覺她現在就像是得逞的小狐狸一樣。
他輕輕睨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個笑來,雙手抱頭悠閒道,
“是呀,今天心情不錯。不但今天不錯,這幾天心情都不錯...”
秦綿綿剛才接受到他那個眼神以後,就莫名覺得事情會糟,果不其然,程冀北笑得比她還不懷好意,
“借東西這種事啊,有一就有二,要不是前幾天我一時心軟,在村裡...”
“冀北哥哥您喝水!”
秦綿綿一躍而起,拿起手裡的水壺就堵住了程冀北的嘴,
“您這水太好喝了,是不是有什麼獨家配方啊,簡直是我喝過最好喝的水啦,謝謝啊!”
再不堵上,他就要說出他倆一起下鄉好幾天的事了!
說起來這事也沒啥,但秦綿綿下意識就是覺得不想讓人知道,好像讓人知道了就特不好意思一樣,真是奇怪!
程冀北被堵上了嘴,就乖乖不說話了。她不想讓人知道,那他就不說。
兩人這番表現更是引人遐想,儲明磕磕絆絆道,
“你倆,你倆不會是有點啥吧!”
目光來回在兩人之間看。
“你說呢?”
“當然沒有!”
程冀北和秦綿綿倆人異口同聲。
“沒有就沒有唄,你喊啥。”
儲明捂著耳朵小聲嘀咕,心說秦綿綿這表現還算正常,可北哥就...
原來要是他敢質疑這話題,他早就一拳捶過來了,怎麼會像現在似的,輕飄飄地回了句,“你說呢?”
儲明還在那咂麼這事呢,秦綿綿卻偷偷擦了把汗,總算是糊弄過去了,可為啥她這麼心虛呢?
明明是沒啥大不了的事,卻搞得跟地下戀偷-情似的,秦綿綿覺得今天的她簡直弱爆了!
“怎麼?就這麼不想讓人知道?”
等所有人都不注意了之後,程冀北低聲說,話裡帶了股不易察覺的委屈。
“嘿嘿,這不是影響不太好嗎?”
秦綿綿乾笑兩聲。
說完又覺得自己這話說的有些虛,忍不住挺了挺胸脯掙紮道,
“你不也不想讓人知道嗎?”
捂住這個秘密不應該是他們兩個的共識嗎?
誰知程冀北一下趴到桌子上,頭轉了過去,隻留給秦綿綿一個看不出表情的後腦勺。
他有些氣悶的低聲道,“誰說我不想?”
秦綿綿…??
這是啥意思啊?他怎麼聽不明白?
馬思遠把正要去跟H小兵頭頭開會的秦麗堵在了牆角。
“麗麗,我有話要對你說。”
“思遠,我現在忙,你等我開完會回來的,咱倆再說。”
秦麗撥開馬思遠,就要往辦公室走,被馬思遠一把拽住。
“麗麗,這話我現在必須跟你講,不能再等了。”
秦麗見他氣勢洶洶,一副現在就必須要跟自己解決的樣子,無奈妥協道,
“好好好,思遠,我給你兩分鐘,你有什麼事趕快說,張潮他們還等著我開會呢。”
一聽到這話,馬思遠的臉色更更深沉了。
“麗麗,你和H小兵走的太近了,你現在的政策都是針對學校下的,老師和學生的意見很大。我爸還不知道,他要是知道的話肯定不會同意的。”
秦麗心理煩躁,心說H小兵哪是那麼好籠絡的。
她要是不把學校的政策收的狠點,明天H小兵就能把學校給掀了。
可她現在必須得到馬思遠和他爸的支持,所以她儘量耐心的安撫馬思遠,
“思遠你彆急,這不是剛開始嘛。咱們總要先跟H小兵把關係緩和一些,等到H小兵信任我們了,自然就方便我跟他們談事了。”
“到時我就讓他們上外麵鬨去,彆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咱們學校的同學和老師身上。”
馬思遠有些將信將疑,他懷疑地看了眼秦麗。
“這可能嗎?等那時候,H小兵還不趁機把咱們學校當做鬥爭的典型了?”
“不會的思遠,你相信我。”
秦麗的手拉住了馬思遠的胳膊,語氣也柔和了起來。
“咱們兩個認識這麼長時間,你還不知道我的能力嗎?”
麗麗現在這溫聲細語,已經是她很久沒對自己表現過的了,馬思遠有些動搖了。
“麗麗那你要快一些,好些老師都要熬不住了!”
“放心吧,思遠,我這不就要去好好跟他們談談嗎!”
秦麗敷衍著說,又扯了扯馬思遠的衣袖。
“你就放心吧,我也想做出一番成績來,這樣你爸爸就會更認可我,我這也是在為我們的未來努力啊!”
她麵色溫和,看著馬思遠的眼神都是暗示。
馬思遠一聽這話,立刻繳械投降了。
那些質疑都被他扔到了腦後,隻剩下他對秦麗的體諒。
“你也彆太專注於工作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我瞧這這幾天你都有些瘦了。咱們都好久沒在一起談談心了,都有些疏遠了!”
秦麗疲憊的笑了笑,
“現在苦是為了將來不苦。”她又看了眼馬思遠,意味深長道,
“咱們,來日方長。”
總有一天她要爬到頂峰去,到那時就不會再被彆人束手束腳了…
程冀北黑著臉回到家,一看心情就不怎麼好。
門一打開,屋裡的程雙瑜就抻著頭問,
“怎麼樣?你和綿綿都出去兩天兩夜了,回來就沒有點實質性的進展?”
程冀北想到非但沒有進展,她還拚命否認兩個人這幾天在一起的事,臉就更黑了。
程雙瑜一看他這表情,就知道進展的不順利。
“你呀,你平時跟我犯驢那麼有能耐,怎麼到了關鍵時候,就啥用也頂不上了?”
好容易逮著個機會的程雙瑜,怎麼可能不多損程冀北兩下?
一時之間,嘴巴巴個不停。
程冀北眉頭越皺越緊,
“你最近是很閒嗎?怎麼天天往家跑?”
程雙瑜還沒說夠呢,
“我為什麼不能往家跑?這也是我家!我說你就不能想想辦法?你這放學了就回家,也不找綿綿一起出來玩兒。”
“她還得去她姑奶奶家看姑奶奶。”
程冀北悶悶地說。
秦綿綿平時的行程其實簡單的很,放學之後先去姑奶奶家,然後再回自己家,根本就沒有時間出去。
“你怎麼這麼死心眼啊?沒有機會你就不能創造一個機會?”
看到程冀北不解的樣子,程雙瑜都懶得罵他了。
“你過個生日啥的,邀請她到咱家來玩兒唄。”
“可是儲明他們都知道我現在不過生日…”程冀北說。
那幾個小子本來就有點懷疑,特彆是儲明,肯定已經尋思出點什麼了,這兩天總盯著他和綿綿看。
“那就我過生日,我過生日他們總不會知道了吧?”
程雙瑜翻了個白眼兒。
“可是單獨叫她來的話,她會不會覺得奇怪?”
程冀北遲疑道。
程雙瑜心說這小子平時挺乾脆利落的,怎麼一遇到綿綿的事就這麼想東想西、優柔寡斷呀?
她恨鐵不成鋼的暴躁道,
“那就把他們都叫來!你玩的好的,綿綿玩的好的,把他們都叫過來!”
這還不簡單嗎?隻要有這個想法,還有什麼找不到的理由和借口?
第二天,秦綿綿一到教室,程冀北就得對她說:
“今天是我小姑姑的生日,晚上讓你去我家吃飯。”
“小姑姑過生日?”秦綿綿一愣。
“可我沒準備禮物呀!”
這也太倉促了,她連準備的時間都沒有,空手上門去好像很失禮吧。
“不用準備,儲明他們也都去,他們也沒準備禮物。”
秦綿綿一聽這話才放心,就聽儲明老神在在的說:
“不不,我準備了。”
他從抽屜裡拿出了一遝本子,對於一個詩人來說,本子可是常備的東西。
“我前幾天在供銷社買的,還沒用,我打算把這個送給雙瑜姑姑。”
“給我一本兒。”
吳豐連忙管他要了一本,哈哈樂了起來,這下他的禮物也解決了!
“還有嗎?給我一本!”
陳家偉眼疾手快,立馬也搶了一本兒。
秦綿綿算了一下,除去吳豐和陳家偉拿走的,儲明再自己留一本…應該還有一個筆記本!
她的手剛要伸出去,就聽宋小芳說:
“那這本借給我吧,回頭我買了還給你!”
秦綿綿…??
宋小芳接觸到她疑問的眼神,看了程冀北一眼。
“今晚我也去,程冀北邀請我的。”
所以那就是她自己沒帶禮物了??
秦綿綿懵登,這下頭大了…
因為這個臨時出來的生日會,秦綿綿一天都心不在焉的,就連秦麗給整個學校開大會,她注意力也沒集中,魂兒早就不知道飄哪兒去了。
要說她可以在係統商城裡給程雙瑜買個生日禮物,但不說合適的東西好不好找,就說她本來不知道程雙瑜生日,現在又突然變出一個禮物來,也太奇怪了。
秦綿綿正煩心這事呢,就聽到宋小芳一聲驚呼,
“呀,我想起來了!”
宋小芳在秦綿綿後麵喊。
“什麼?”托這一聲的福,秦綿綿的魂兒被叫回來了,
“想起什麼了?”
宋小芳往前走一步,拉近了和秦綿綿的距離,湊到她耳邊興奮地說:
“我想起那個男老師在哪見過了!”
秦綿綿抬頭往宋小芳眼神的方向看,見她目光灼灼的,盯著的正是台上的馬思遠。
她想到上次宋小芳跟她說過,看見馬思遠眼熟的事,頓時有些意興闌珊,
“哦,在哪見到的?學校?”
本來就是一個學校的,不在學校見還能在哪見?
“是學校!”宋小芳激動得聲音都有些變了,
“但可不是隨隨便便見的!綿綿你還記不記得?初一那年,咱們正在操場上體育課呢,當時你姐和你堂姐突然跑過來把你叫走了,說是讓你去幫什麼忙。”
秦綿綿心說,這我哪能記得住呀,書裡又沒寫。
但還是哼哈答應著問,“然後呢?”
宋小芳估計她也是記不住了,要不然不會對這個男老師這麼沒印象。
她激動地對秦綿綿說:“然後沒多長時間,你就背著一個人從她們教室跑出來,她倆在後麵跟著!”
“當時我也在操場上,還被這情況嚇了一跳,所以記憶格外深刻!你那時候又矮又瘦,背著他那麼高的一個大個子,吃力的喲!他那兩條腿都拖在地上,但也愣是被你深一腳,淺一腳的背到醫院去了!”
“他那時候好像是暈了,頭在你肩膀上一甩一甩的,所以我沒太看清他長什麼樣。但他脖子上有塊紅印兒,這我可是記住了的!”
“綿綿你看!”
宋小芳指著台上的馬思遠,天有些暖和起來,他穿著襯衫領衣服,上麵幾顆扣子沒係。
從她們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脖子左側露出的一塊紅色胎記。
“所以就是他沒有錯!”
宋小芳篤定地說。
秦綿綿…
原來原主才是馬思遠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這段是她上次在小樹林裡聽到的。
馬思遠好像說過,他對秦麗有好感,就是從她救他開始的。
是他以為秦麗救了他,還是秦麗在他醒後說了些話引導,讓馬思遠以為是秦麗救的他,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秦麗占了原主救人的便宜,而原主出了力,還依然默默無聞。
這可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秦麗因為這份原本不屬於她的好感,得到了回憶錄裡,那份讓她印象深刻的青春回憶。
還有現在這份工作,不也都是以這份好感為基礎得來的嗎?
她就像一個小偷,偷走了彆人的東西裝扮在自己身上,還沾沾自喜。
秦綿綿為原主歎息,這筆賬她記下了,總有一天她要為原主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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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冀北、儲明他們幾個的家,是在有衛兵把守的部隊大院兒。
怪不得他們四個每天形影不離,原來都是大院子弟。
儲明、陳家偉他們幾個,挨個回家放自行車,他們住的都是一排排的整齊平房,寬敞明亮。
可等秦綿綿到了程冀北家,才知道他們說程冀北家的背景深是什麼意思了。
在現在這個時候,大多數人都住在大院裡,幾戶、十幾戶人住在一起是很常見的。
像儲明他們這樣的,有獨立院子的平房,那就是相當不錯的部隊待遇了。
可最後到了程冀北家時,宋小芳都忍不住“哇”了一聲。
程冀北家住的竟然是獨門獨院的小二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