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兒,馬上就好!”
程雙瑜宇把秦綿綿按在凳子上,手裡拿著黑色的粗眉筆,就是一頓描眉畫眼。
秦綿綿本來對她的手藝就不太放心,等看到她拿著一盒胭脂膏,給自己臉上塗紅臉蛋時,就更坐不住了。
“哎呀!你彆動,馬上就畫完了!”
程雙瑜手勁兒大,把秦綿綿死死地摁在凳子上,比量著往上塗,然後又拿出自己在京市買的口紅來,要往秦綿綿嘴上擦。
秦綿綿一下就坐不住了,掙紮著亂動起來。
“不是,小姑姑我自己來,自己來!”
“你來什麼來?你沒畫過這舞台妝,不知道舞台妝就是要豔一點,才能吸引彆人的目光!”
程雙瑜不理會秦綿綿的掙紮,霸道地說道,
“嘴撅一下!”
秦綿綿下意識撅起了嘴,邊撅嘴邊說:
“你薄塗,薄塗!我可不要塗那麼濃!”
“知道了知道了,我已經給你畫的比彆人淡多了!”
程雙瑜在秦綿綿的嘴唇上擦著口紅,手不小心刮過秦綿綿的臉,滑溜溜水潤潤的。
心說這姑娘皮膚還真好,原來離的遠沒注意,現在離這麼近才發現,她這皮膚好像比第一次見麵時好多了。
“好啦!”程雙瑜端量了半晌,一拍巴掌高興的說。
“太漂亮了,你看看!”
她一閃身,露出了自己的梳妝台,把秦綿綿往前一送,讓她照鏡子。
秦綿綿聽了這話,心裡還挺滿懷期待的。
誰知張開眼一看,直接給她嚇了一哆嗦。
天呀!還是給送走算了!
兩條大粗眉跟兩條黑豆蟲一樣爬在眉毛上,眼睛畫的黑黑的,可以看到重重的黑眼線。
眼睛倒是水潤靈動,像黑葡萄似的,不過這是她天生底子好,和程雙瑜化妝的水平沒關係。
緊接著就是兩個大紅臉蛋了,跟高原紅似的。
最可怕的是那個大紅嘴唇兒,一臉嘴就是血盆大口,生怕不知道她是個食肉動物似的。
這…秦綿綿無語了,這不和那天她們去看表演時,那些嚇死人的舞台妝一樣嗎?
“怎麼樣?是不是很好看?我特意畫的比彆人畫的都淡!”
秦綿綿…真沒看出來…
馬上就要文藝彙演了,程雙瑜特意把秦綿綿叫到自己家,說是要先給她試個妝。
秦綿綿也確實是不放心她的技術,想著提前試一下最好了,省得臨場抓瞎。
現在看來,這確實十分有必要,要是讓她頂著這個妝上了文藝彙演的舞台,她肯定一個激動,連話都說不全了,恨不得立馬下台才好。
“小姑姑,我覺得那天還是我自己畫吧,就不麻煩你了。”
秦綿綿隱晦地說。
程雙瑜看出她的不滿意了,隔了老遠端詳著,
“怎麼?不好看嗎?明明比彆人畫的都好看呀!”
秦綿綿心說,是比彆人都好看,關鍵彆人畫的也不咋地呀。
程雙瑜正端詳著呢,就聽宋嫂在樓樓下喊,
“雙瑜你下來看看,看我準備的菜行不行?”
程雙瑜立馬答應了一聲,站起來飛快地對秦綿綿說:
“我下去看看菜,一會兒再上來!”
然後就飛奔下樓了。
秦綿綿笑著搖搖頭,她今天來除了試妝,還有另外一個重要任務,就是作陪客。
秦衛國的探親假要到期了,過幾天就要走了。
程雙瑜特意趁著他走之前,把他揪到家裡,要吃一頓飯。
其實就是見家長。
秦綿綿覺得這個場合自己不太適合出現,本來是拒絕了的,但程雙瑜非求著她過來,說讓秦綿綿來緩和一下氣氛。
秦綿綿沒太搞懂她來能有什麼用,緩和啥氣氛啊?咋緩和啊?
還沒整明白呢,眼光掃到鏡子裡自己的“如花妝”,就惡寒的打了個哆嗦。
正想著趕快把臉洗了呢,就聽到幾聲帶著遲疑的敲門聲。
“綿綿…綿綿你在嗎?”
“在!”秦綿綿立刻回答,
“冀北哥哥,我在屋裡呢!”
程冀北像是鬆了一口氣,他聽到程雙瑜跑到樓下才過來的。
他的手放在門把手上,
“我現在方便進來嗎?”
“方便。”
秦綿綿下意識回到,忘了自己現在是什麼熊樣子。
程冀北聽到這話,立馬把門打開。
秦綿綿剛要迎上去,才想起來自己現在是個如花,哪能讓冀北哥哥這麼看見,那多影響她的形象啊!
眼見著程冀北已經走進來,倆人馬上就要四目相對了,秦綿綿一個激靈,“嗖”的一下鑽到了門後麵。
“冀北哥哥,有什麼事你就在這說吧。”
秦綿綿頂住了門,程冀北聽到這話,立馬頓住了腳步。
他聽到秦綿綿在門後麵了,原本是想當麵跟她說的,但想到自己要說的話,感覺這麼說也挺好的,省得麵對麵的話,她會不好意思。
於是程冀北站在門的這側,秦綿綿躲在門後,兩個人隔著一扇木門。
隻聽程冀北有些艱難的慢慢開口,
“綿綿,其實有些話我一直想對你說…”
秦綿綿心不在焉,完全沒聽見冀北哥哥說什麼。
她沒想到門後麵是一個置物架,放著些支支楞楞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一直杵著她的後背,還勾上了她的頭發,紮得她渾身癢癢的。
她實在扛不住了,身子往裡挪了一下,沒想到帶著那東西移動了地方,把上麵摞著的書都帶了下來,劈裡啪啦的砸在她的頭上、肩膀上。
“哎喲!”
秦綿綿一聲驚呼。
程冀北連忙把門拉開,撈出門後麵的人。
“怎麼了這是?砸到沒有?”
“頭有點疼…”
秦綿綿摸著腦袋,委屈的往後瞅。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把她好頓紮,還讓她闖了禍,把小姑姑的書都弄掉地上了。
她皺著眉頭,總感覺好像有什麼不對。
空氣好像都凝固了,緊接著就是程冀北“噗嗤”的一聲悶笑。
秦綿綿轉過頭去,奇怪的看他,心說我被砸了,你笑什麼呀?
然後就發現程冀北瞅了她一眼,就目光閃爍地移開了視線,好像想看又不敢看的樣子,一直憋著笑。
秦綿綿立刻想起了自己臉上的“如花妝”,連忙把手遮到臉上,嬌嗔道,
“冀北哥哥你彆看!”
程冀北心說我都已經看見了,還怎麼彆看呢?
隻能嗯嗯地答應著,然後眼光往彆處看,不想惹小姑娘不高興。
秦綿綿又是羞惱、又是害臊,真是恨不得自己有倒退時間的能力才好。
她餘光看到程冀北憋著笑的樣子,氣凶凶地板起臉道,
“冀北哥哥,你是在笑話我嗎?”
“沒有沒有。”
程冀北一臉真誠道,但上調的嘴角騙不了人。
沒有???我不信!!!
他明明就是在笑話她!
秦綿綿這個人吧,最擅長的就是破罐子破摔。
反正已經這樣了,那就造作唄!總之不能她一個人下水!
於是她怒向膽邊生,小心思一勾勾,就想出報複回來的辦法。
她眼睛一轉,嫵媚橫生,微啟朱唇,好像最勾人的妖精。
她朝著他一步步走去,眼睛含水帶波,像會攝人一樣。
程冀北被她逼的一步一步往後退,一直退到牆邊。
眼裡隻有她含情帶俏的眼神,還有那勾人的嫵媚。
秦綿綿本來以為自己這副樣子已經足夠嚇人了,程冀北準會左躲右閃,那她就可以特意膈應他,以報剛才的笑話之仇。
卻沒想到,程冀北非但沒有躲閃,反而著迷似地看著她,好像一點都沒被她惡心到似的。
秦綿綿心說冀北哥哥的忍受力還真強,乾脆心一橫,又湊近了說:
“不要撒謊哦,撒謊鼻子可是會變長噠!”
說完還拿手指點了下程冀北的鼻子。
秦綿綿涼涼的指尖,碰觸到程冀北的鼻尖,那種帶著馨香的冰涼觸感讓程冀北一激靈。
他抬起眼,剛剛被蠱惑的眼眸現出清明,可清明又是不是另一種蠱惑,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秦綿綿隻覺得程冀北的眼神不一樣了,剛才還像是由著她逗弄、毫無招架之力縮到牆角的弟弟,可轉眼間,似是變了一番模樣。
那眼眸裡帶著火熱、吞嗜,還有彆的說不清楚的東西,仿若一張大網,遮天蔽日般地勞勞把她困住,讓她隻覺得心跳加快。
這種感覺這樣陌生又危險,讓人忍不住想躲,想逃。
“有話不說、憋在心裡的話,鼻子會不會變長呢?”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的鼻子早就該變長了吧。
他緊盯著她,聲音帶著低聲壓抑之下的粗礫感,磨得秦綿綿耳朵沙沙的,隻覺得好癢。
“不,不知道呀...”
秦綿綿被他盯得心慌意亂,那有壓迫感的視線讓她根本不敢跟他對視,隻能眼睛躲閃著,不知道往哪兒看才好。
程冀北被她這貓兒似的乖巧樣兒逗到了,喉間發出低沉的輕笑。他直起靠在牆上的身子,仿若整個人籠罩在她頭頂,那種壓迫感傾泄而下,逼得秦綿綿直想往後縮。
一時之間,風水輪轉。
剛剛逗弄耗兒的貓現在沒了爪牙,被睡醒的豹子逼到牆角,豹子湊到與貓兒咫尺距離,鼻尖幾乎抵著鼻尖,連彼此的氣息都能感受的到。
程冀北想著剛才她嫵媚地朝自己走來的樣子,幸虧他意誌力強,要不早就繃不住了。
“剛剛不是膽子挺大的嘛,怎麼現在害怕了?”
秦綿綿一動都不敢動,隻感覺一動,兩個人就要碰到一起啦!
程冀北剛剛覺得隔著門說話挺好,怕她臉皮薄,因為他說的話害羞。
現在他改變主意了,他就要這麼跟她說,離著最近的距離跟她說。
“綿綿,我...”
“冀北哥哥我錯啦!以後再也不敢了!”
認錯要趁早!秦綿綿隻有這一個想法,她閉著眼睛大喊出這句話,然後“嗖”地一下蹲了下去,一個閃身,從兩人腿縫間逃跑,邊跑邊說:
“我真的不敢啦!”
開玩笑!她覺得剛才她差點就要被冀北哥哥吃了,以後還哪裡敢再逗他了!
被一個人扔在原地的程冀北...
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秦綿綿屁滾尿流地跑下樓梯,被一樓的程雙瑜接了個正著,
“怎麼了這是?”程雙瑜看著樓上問,難不成是冀北...那小子終於出息了?
“小姑姑,你給我畫的妝太醜了,把冀北哥哥都嚇到了!”
秦綿綿控訴道。
一定是這樣的,要不冀北哥哥怎麼這麼不正常!
說完秦綿綿就找水去洗臉了,留下程雙瑜一個人一頭霧水。
秦綿綿把臉洗乾淨,才算是長舒一口氣。
這妝真的不行,她好不容易才給洗乾淨,水都洗渾了好幾盆。
她把水潑到院子的排水溝裡,隱約聽到後院好像有狗在叫。
她突然想到程冀北好像養了一隻狗,於是輕手輕腳地走到後院。
果不其然,後院兒栓著一條圓滾滾的小京巴。
秦綿綿見狗可愛,忍不住上前去逗弄。
小狗剛開始還衝她亂叫,等秦綿綿蹲下來衝它喚道,
“狗狗過來,到姐姐這裡來!”
小狗竟然像能聽懂她的話似的,幾條小腿兒倒騰著向秦綿綿奔過來。
它嗅了嗅秦綿綿手上的味道,竟然親昵的拿小鼻子拱秦綿綿的手。
小舌頭一伸一伸的,舌忝的秦綿綿直癢癢。
“咦,這狗竟然跟你親近?”
程雙瑜從前院走過來,看到秦綿綿正在逗弄狗,奇怪地說。
“怎麼啦?這小狗挺親人的呀。”
秦綿綿摸著小狗的頭,小狗舒服得直眯眼。
程雙瑜像見到什麼稀奇事兒似的,看著秦綿綿逗弄小狗。
“這狗平時隻和冀北親近,它從來不讓彆人摸的。儲明他們來也就是看看,它都不讓人接近。”
“是嗎?”秦綿綿一臉驚訝,
“可能是我身上有…”
她剛想說她身上有冀北哥哥的味道,說到一半又突然把話收回去,臉不自覺的紅了起來。
她身上怎麼會有冀北哥哥的味道呢?這讓人聽了不是很奇怪嗎?
“有什麼?”
程雙瑜見她話還沒說完就不說了,好奇的問。
“沒什麼!”
秦綿綿連忙轉移話題,“小姑姑,衛國哥的事你查得怎麼樣了?”
程雙瑜聽這話歎了口氣,臉上滿是愁雲,
“高秀蘭在衛國出生那年,曾經請過一次長假,足足有幾個月沒在工廠。說是回娘家辦什麼事去了,等到再回來時,就抱回來一個兒子,說自己生的。沒人能證明孩子不是她生的,線索一下就這麼斷了。”
程雙瑜愁眉苦臉,這事怎麼這麼難呀。
秦綿綿也跟著驚歎了一陣,沒想到這中間還有這些事呢。
她見程雙瑜心情不好,連忙安慰,
“可這也讓這件事的疑點更大了呀!從另一個角度講,我們已經越來越接近事情的真相了!”
程雙瑜臉上露出些輕鬆的表情,“你說的對!所以我又托人去高秀蘭娘家那邊打聽了,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對,隻要咱們不放棄,一定能找到蛛絲馬跡的!”
“雙瑜,衛國來了!”
宋嫂在前麵叫,程雙瑜一聽到動靜,腳下像是踩了彈簧,“砰”的一下就彈到前院去了。
秦綿綿看著她的背影笑,又繼續逗弄小狗了。